永安元年仲秋,月色如霜,浸透了皇城的红墙琉璃瓦。
瑞王顾晏辰自养心殿议事而出,玄色锦袍上绣着的暗纹流云,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他刚替皇上敲定了漕运改革的章程,殿内君臣相谈甚欢的余温还未散尽,却没留意到,暗处有一道阴鸷的目光,正死死黏在他的背影上。
近月来,顾晏辰凭借土豆推广、均田令献策,在朝堂上风头无两,连皇上都赞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赏赐的珍宝堆满了瑞王府。这份荣宠,早已刺痛了一人的眼——当今圣上的亲弟,宁王赵渊。
赵渊素有觊觎皇位之心,这些年暗中结党营私,笼络了不少士族官员,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发难。可顾晏辰的横空出世,像一把利刃,生生斩断了他的筹谋。今夜,看着顾晏辰孤身一人走在宫道上,赵渊藏在假山后的身影微微颤抖,眼中杀意翻腾,他对着身侧的黑衣死士沉声道:“去,不留活口。”
宫道两旁的古槐,枝叶被夜风拂得沙沙作响,树影婆娑,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顾晏辰缓步走着,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冰凉的玉佩——那是苏倾凰留给他的唯一信物。这些日子,他总觉背脊发凉,似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是以从禁军统领那里借了一柄长剑,贴身藏在腰间。
忽然,风声骤变!
一道黑影如狸猫般从槐树上窜下,手中淬了寒光的匕首,裹挟着凌厉的劲风,直刺顾晏辰的后心!
“殿下小心!”
紧随其后的辰卫统领小石头,压低声音惊呼出声,正要拔刀上前,却见顾晏辰身形猛地一侧,堪堪避开那致命一击。匕首擦着他的锦袍划过,割开一道细长的口子,带起的风刃刮得后颈生疼。
顾晏辰反手抽出腰间长剑,手腕翻转,剑花挽得密不透风,径直朝着黑影刺去。他的武功,并非朝堂贵胄修习的花架子,而是前世在考古队时,跟着老队长学的实战拳法,后来又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练出的一招一式皆是致命杀招。
黑影显然没料到顾晏辰有如此身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挥匕首迎战。匕首短而凌厉,专攻下路;长剑长而刚劲,招招锁喉。两人在宫道上缠斗起来,兵器碰撞的“叮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月光下,顾晏辰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得清楚,黑影的招式狠辣,招招都冲着要害而来,显然是抱着必杀之心。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瞅准一个破绽,长剑猛地横扫,直逼黑影下盘。黑影慌忙跃起躲避,动作却慢了半拍,只听“嗤”的一声,长剑划破了他的右臂,鲜血瞬间浸透了黑衣。
“呃——”
黑影吃痛,惨叫一声,深知今日难以得手,虚晃一招便要朝着宫墙的方向逃窜。
“想走?没那么容易!”
顾晏辰低喝一声,足下发力,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与此同时,小石头带着一众辰卫从暗处冲出,手中的长刀出鞘,寒光凛凛,瞬间将黑影团团围住。
“拿下!”小石头一声令下,辰卫们齐齐上前,将受伤的黑影死死按在地上,匕首被夺,双手反剪,动弹不得。
“王爷,您没事吧?”小石头快步跑到顾晏辰身边,上下打量着他,脸上满是焦急。
顾晏辰摇了摇头,收了长剑,走到被制服的黑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得像冰:“说,谁派你来的?”
黑影被按在地上,脖颈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嘴角却溢出一丝黑血——他竟想咬碎藏在齿间的毒药自尽!
“拦住他!”顾晏辰眼疾手快,俯身扣住黑影的下巴,硬生生将他的嘴掰开。辰卫们立刻上前,用布条塞住他的嘴,又用绳索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顾晏辰蹲下身,指尖在黑影的腰间摸索片刻,很快便摸到一枚坚硬的令牌。他将令牌取出,借着月光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一个遒劲的“宁”字,正是宁王赵渊的贴身令牌。
顾晏辰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果然是他!
他没有当场处置黑影,而是对着小石头沉声道:“把人带回瑞王府地牢,好生看管,我要从他嘴里撬出宁王的所有阴谋。”
“是,王爷!”小石头领命,挥手让辰卫将黑影拖了下去。
宫道上,只余下顾晏辰和几名辰卫,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握着那枚令牌的手,指节泛白。他知道,这只是他与宁王较量的开始,今夜之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顾晏辰便带着令牌,入宫面圣。
养心殿内,皇上看着那枚刻着“宁”字的令牌,又听顾晏辰将昨夜遇刺的经过娓娓道来,气得猛地一拍御案,龙颜大怒:“赵渊!他好大的胆子!朕待他不薄,他竟敢在皇宫大内,行暗杀之事!”
龙椅旁的太监总管李德全,吓得大气不敢出,连忙俯身叩首:“皇上息怒,龙体为重啊。”
皇上怒气难平,当即下令:“传朕旨意,宣宁王赵渊即刻进宫!”
宁王赵渊接到旨意时,正在府中与谋士商议对策,听闻顾晏辰遇刺未死,还将令牌呈给了皇上,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他强作镇定入宫,一见到皇上,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几步,抱着皇上的龙袍下摆痛哭流涕:“皇上!臣冤枉啊!臣对皇兄忠心耿耿,怎么敢暗杀瑞王殿下呢?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想要挑拨臣与皇兄的兄弟之情啊!”
皇上看着他涕泗横流的模样,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栽赃陷害?”他将那枚令牌掷在赵渊面前,令牌落在金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你的贴身令牌,普天之下,仅此一枚,你还敢狡辩?”
赵渊看着地上的令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皇上冷哼一声,声音掷地有声:“来人!将宁王赵渊贬为庶民,软禁于宁王府中,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侍卫们应声而入,将瘫软在地的赵渊拖了下去。赵渊的哭声越来越远,满是绝望与不甘。
顾晏辰站在一旁,看着宁王狼狈的模样,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在这深宫朝堂,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昨夜他稍有不慎,此刻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经此一事,顾晏辰在朝中的地位愈发稳固。皇上感念他遇刺仍心系朝政,对他越发信任,将漕运改革、盐铁专卖等诸多朝政大事,尽数交给他处理。
退朝之后,顾晏辰站在宫门口,望着远处的天际。风起云涌,霞光万丈。他握紧了拳,心中默念:倾凰,我正在一步步变强,强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强到足以跨越山海,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