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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全修真界人设,崩于我一个帖子

    寂珩白躺在不知哪个山头的歪脖子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甜杆草,一点灵息不漏,像块长了人形的青苔。

    水镜悬在眼前,光幕幽幽亮着,映出修真界八卦总坛——【诸天在线】今日热帖:

    《惊!万剑宗苍负雪大师姐昨夜于听雪崖舞剑,剑光映彻百里,疑似突破在即!(留影石高清拓印,速进!)》

    《丹棠宗云岁晚二师姐最新丹方流出,惠泽低阶弟子,温柔善良人设不倒!》

    《百花宗苏扶楹小师妹偶得上古灵花种子,全宗上下宠溺围观,慕了慕了!》

    ……

    帖子的红光晃得人眼晕。

    寂珩白舌尖顶着草根,换了个更瘫的姿势,眼皮耷拉着,手指却快出了残影,熟练地戳进后台,切换到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匿名账号。

    ID:【平平无奇三师兄】。

    她腮帮子动了动,甜杆草汁液那点微不足道的清甜在口腔里蔓延开。论坛界面在她指尖下刷新,无数光影字符流淌而过,最终定格在发帖页。

    标题栏,光标闪烁。

    寂珩白眯着眼,想了三息。

    手指落下。

    《理性讨论,为什么别家都有漂漂亮亮的师姐妹,就我们峰全是男的?(无恶意,单纯好奇,道友们轻喷)》

    敲完,直接勾选“全域可见,实时云篆同步”,发送。

    帖子像一颗小石子,悄没声儿地投进表面光鲜的湖里。

    起初,只有零星几个【路过】、【+1,同问】的回复。寂珩白打了个哈欠,指尖划拉着,正准备切出去看看别的乐子。

    突然,帖子后面跟了个小小的“火”字标识,然后那标识像是吃错了药,瞬间蹿红、变大,熊熊燃烧起来。

    回复数开始疯涨。

    【匿名用户(剑穗纹):谢邀,刚练完剑,已辟谷百年,现在只想把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就着桂花糕啃了。隔壁膳堂天天飘香,你知道我这百年是怎么过的吗?!】

    寂珩白眉梢一动。

    这怨气,这熟悉的、属于顶尖剑修的、隐晦的灵力印记残留……啧。

    紧接着,又一个顶着朵模糊小芍药花纹的匿名账号跳出来:

    【匿名用户(药锄纹):每天微笑脸好累,好想学隔壁符溪宗水师姐直接开骂。上次有个傻……咳,有位同门炸了我三炉清心丹,我居然还跟他说‘没关系,下次小心’,回去掐了自己洞府的灵檀木盆栽整整一夜。】

    楼,肉眼可见地歪了。

    而且歪得轰轰烈烈,势不可挡。

    【匿名用户(阵旗纹):团宠?呵。昨天小师妹摔了一跤,哭了三声,师尊赐了护身法宝,大师兄送了千年灵髓,二师姐布了聚灵阵,三师兄……哦,三师兄在闭关。我就在旁边看着,手里还拿着给小师妹采的、差点被守护妖兽拍死的月见草。微笑.jpg】

    【匿名用户(符纸纹):暴躁?那都是被逼的!你试试每天画符画到识海干涸,还有不长眼的拿鸡毛蒜皮的事来问你三百遍!我们大师姐那是真性情!比某些明明心里mmp脸上还要笑嘻嘻的强多了!(没有特指,请勿对号入座)】

    【匿名用户(兽牙纹):双生兄长温润如玉?是,他对谁都笑,连后山啃坏他灵草的低阶寻宝鼠都能温声细语劝两句。然后转头就让我去把那窝鼠的尾巴尖毛全薅了给他做符笔。:)】

    【匿名用户(琴弦纹):冷艳?我只是不想说话。说话费灵力,有那功夫不如多练两遍《破阵曲》。还有,上次说我‘疑似为情所困,对月独奏’的那个帖主,我记住你的灵力波动了,下次诸天大比,擂台上见。】

    ……

    寂珩白嘴里那根甜杆草忘了嚼。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栋随手搭的小土楼,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噼里啪啦地长成了歪七扭八、直插云霄的琉璃巨塔。

    各色匿名标识晃得人眼花,怨气、吐槽、自曝、揭短……夹杂着零星几个试图把楼扶正或者对骂的,全都被淹没在汹涌的“真实”浪潮里。

    原来,清冷大师姐也想啃桂花糕。

    温柔二师姐憋着口气想骂人。

    团宠小师妹的待遇让人眼红心塞。

    暴躁师姐或许情有可原。

    温润如玉的双生子哥哥可能有点腹黑。

    冷艳大师姐纯粹是懒……

    啧。

    真热闹啊。

    她舌尖一顶,把那截嚼得没味的草根吐掉,准确无误地落入下方草丛,惊走一只肥嘟嘟的灰扑扑灵兔。

    指尖在水镜上轻轻一点。

    【直播帖《理性讨论,为什么别家都有漂漂亮亮的师姐妹,就我们峰全是男的?(无恶意,单纯好奇,道友们轻喷)》——楼主已离开。】

    光幕暗下。

    山风吹过树梢,叶子哗啦作响,带着远处未散尽的灵气和泥土腥气。

    几片云慢悠悠地飘过来,遮住些许天光,在她那身灰扑扑、毫无特点的宗门制服上投下流动的暗影。

    寂珩白伸了个巨大的懒腰,骨头节发出几声轻微的“咔吧”响。她从歪脖子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像片叶子,没激起半点尘埃。

    拍了拍衣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她抬头辨了辨方向,完全随性。

    然后双手往脑后一枕,踢踢踏踏,朝着山下那条被荒草半掩的青石板路走去。

    深藏功与名。

    继续溜达。

    只是她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那栋歪掉的琉璃巨塔,在她离开后,非但没有沉寂,反而因为楼主的“神秘消失”和内容的过于劲爆,被拱上了全域头条,标题后面跟上了三个血红的“爆”字。

    更不知道,某个遥远的、峰头常年被各种器修试验光芒照得五颜六色的宗门里,一个穿着橙袍、眼睛圆亮的少年,正盯着水镜,发出了今日第一万零一次哀嚎: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有漂漂亮亮的师姐妹,就我们‘贱峰’没有?!连个温柔安慰我们的匿名师姐都没有!三师兄——!你到底死哪儿去了啊——!”

    他的哀嚎回荡在器炉嗡鸣、剑胚淬火的杂音里,很快被淹没。

    而山道上,那个被惦念的“三师兄”,迎着渐起的暮色,没心没肺地,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天色还早。

    再溜达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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