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老馆长的书房。
散馆之后,黄道同跑上楼,先对老馆长说:
“馆长,你的徒儿陆斗。”
又对方启正说:
“你的学生陆斗。”
老馆长和方启正听到黄道同提及“陆斗”,一起看向了他。
黄道同坐下之后,才皱着眉,把没说完的话说出。
“他好像变笨了。”
方启正一听,忙追问:
“怎么说?”
黄道同把缘由说出。
“半个月前,陆斗就开始和何守田在吃饭时文斗比试,但半个月了,陆斗居然一场不胜,你们敢信?”
“这半个月陆斗,输给何守田不知道多少杂面饼子,粟米粥,鸡蛋和鱼肉了。”
“最让我失望的是,陆斗居然连‘春风摇绿树’这样简单的上对,都对不出!”
黄道同说着,叹息一了一声。
方启正一听,也有些难以置信。
“啊,陆斗这么简单的上对,都对不出?”
黄道同点头,向方启正问:
“是啊,你看,你的学生是不是变笨了?”
方启正也不禁开始怀疑。
“难道‘陆郎才尽’了?”
黄道同看到老馆长不慌不忙,慢悠悠喝茶的样子,疑问出声:
“馆长,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
老馆长笑笑。
“我急什么?我的徒儿,难道我还不知道嘛。”
老馆长放下茶杯,看着黄道同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只看到了我徒儿半个多月,和何守田的比试一场不胜,有没有发现,这半个月,何守田长胖了?”
“何守田长胖跟陆斗比试一场不胜,有什么关……”
黄道同刚想说“有什么关系”,却忽然反应了过来。
方启正也瞬间明悟过来。
黄道同看着老馆长。
“馆长,你的意思是说陆斗,他是故意输给何守田的?”
老馆长点点头。
“不然我那徒儿,怎么早不比试,晚不比试,偏偏要吃饭时候跟何守田比试?”
“何守田天天吃炒面,你们不知道吗?”
“很早之前,我就说了让他过来跟我和你师娘一起吃早食,他死活都不肯。”
说到这里,老馆长叹息一声。
“如果陆斗直说要把自己的早食分给何守田,就何守田那驴犟脾气,是铁定不会接受的。”
听了老馆长的话,黄道同只感觉一阵心热。
“陆斗不仅有善心,还懂得照顾何守田的尊严。”
方启正一脸欣慰。
“这孩子……”
黄道同感叹出声:
“想不到陆斗不仅读书天分高,品性居然也如此纯良。”
“馆长,你真的是收了一个好徒儿!”
老馆长也无比感怀。
“此子如果做官,必定是一方好父母。”
……
又是一天。
何守田来到成材轩,看了陆斗一眼。
他准备把陆斗赶走。
不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了。
不是为了那可怜的自尊,而是不想再分食本来属于陆斗的食物。
对方是小孩子,更需要吃些好的长身体。
他之前吃得心安理得,一是因为陆斗的食物多,二是因为把陆斗视为“仇寇”,处处想着胜过对方。
对于自己的“胜利果实”,当然吃得心安理得。
黄道同给成材轩的学子们,布置了课业,让他们早上做完。
何守田看了一眼陆斗的字,心里想着:
“便先从这字开始吧!”
心中有了决定,何守田便板着脸开口:
“你这字春蚓秋蛇,满纸僵虫!笔画瘫软如烂泥,结构松散似败絮!观此字,如观秽物,污我双目,乱我清心!你若尚有半分羞耻,便不该将此等拙劣之物呈于案前!”
成材轩的学子们一听何守田骂人,感叹何守田不好相处的同时,都开始小声议论。
“啧,何师兄骂得真狠!”
“我看过小陆师弟的字,确实写得不怎么样。”
“八岁蒙童,能写出什么好字?何师兄未免太过严苛。”
陆斗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何守田怎么突然发神经。
何守田拿着陆斗写下的功课,直接起身,贴到了用来展示佳作的学馆后墙上。
成材轩的学子们见了,纷纷起身,走过来围观陆斗的书法。
在看到陆斗的笔法后,成材轩的众学子们,都有些忍俊不禁。
“小陆师弟的书法,确实有些稚嫩……”
“完全没有章法,从这字上看,小陆师弟的确像是一个八岁的蒙童。”
“小陆师兄的书法得赶紧练啊,不然到时候怎么考科举?”
“这书法至少再练三年,才能入考官的眼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陆斗的字批得一文不值。
何守田见目的达到,望着陆斗轻哼一声。
“陆斗,你要是还敢继续坐我身旁,污我眼睛,我就天天把你写的这烂字,贴在‘文影壁’上,供大家取乐。”
“文影壁”就是成材轩的后墙,经常贴着成材轩同学的优秀文章,诗词佳作,供人观赏。
陆斗没想到自己写的字,能把何守田气成这样。
看到成村轩的学子们,取笑自己的书法。
陆斗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契机。
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书法技艺在众人的见证下,逐步提高。
这样也不至于在自己书法大成时,太让人惊讶。
“好,何师兄,多谢你指点,从今天开始,我就把我练字的习作,每天贴在文影壁上,给大家看看我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