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小跟王成安两人手持铁棍,威风凛凛,口中大喝:
“枪挑一条线!”
“棍扫一大片!”
屋内,那七八个前一刻还叫嚣着要分钱的汉子,此刻全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惨叫着,像是被收割的麦子。
许二小跟王成安两人精着呢。
从刚才听陆远说要帮黄皮子招魂引路,两人就偷摸去了木箱子旁。
各自抽出两节铁棍,熟练地拧紧,合成一根乌沉沉的长棍。
作为走南闯北的道士,尤其是在关外这种山多林密、不时有响马蹚将出没的地方。
不光要会降妖除魔,还得会打人。
甚至来说,刚入观的道士,先学的不是道法,而是棍法。
“你!!你你你!!你身为真龙观的道士,你不帮人,你帮邪祟,还抢我们的灵肉!!”
“你等着,等着我们去奉天城告你去!!”
“到时候非要把你真龙观的名声搞臭!!”
脸上被王成安抡了一闷棍的王有德,躺在地上,气地哆哆嗦嗦指着陆远吆喝道。
瞅着王有德这德行,陆远此时也终是有些绷不住,挑眉盯着王有德道:
“去你妈的吧!”
“这粉灵玉是踏马你的吗?!”
“想去奉天城告我,那太好了!”
“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你王有德是怎么为了钱连亲孙子命都不要的畜生!”
说罢,陆远望向一旁那还在屋内的王成安道:
“成安,抡他!”
王成安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眼中兴奋的光一闪,手中长棍呼啸着再次抡了过去!
这一棍子,将王有德一嘴老牙抡碎了好几颗,疼得王有德嗷嗷直叫。
陆远站在院中,目光扫过屋内一地呻吟的货色,眉头紧锁。
“那黄仙儿的尸身,你们丢哪儿了?”
屋里的人捂着伤处,疼得龇牙咧嘴,却没一个吭声。
许二小和王成安对视一眼,默默将手中的铁棍往地上一立。
“咚!”
沉闷的响声让离得最近的一个汉子浑身一颤,立马尖叫起来:
“撇在村头的那条河沟里了……”
得到答案,陆远不再废话,转身便朝院外走去。
许二小和王成安麻利地收拾好木箱背上,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唾骂一句:
“贱皮子,不打身上不知道疼!”
说着,又顺手给了门口几人两棍子,屋内顿时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陆远走出王家大门,外面早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无数双好奇又敬畏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陆远从怀中掏出两块钱,递给离得最近的一位老者。
“福生无量天尊。”
陆远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麻烦帮忙找个赤脚郎中,王有德的媳妇快不行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挤出人群,朝着东林村的村头走去。
许二小与王成安一路小跑跟上。
……
招魂引生这把式,不是一般道士能干的。
非得是天师以上才能干。
刚才那黄皮子说的一点儿没错。
但,陆远也能。
这个倒不是什么天赋了,虽然说陆远在这道士一行当中确实天赋异禀,十九岁就摸到了天师的门槛。
但招魂引生这玩意儿,真是非天师所不能。
陆远之所以能,靠的是【斩妖除魔】系统的奖励,一本名为《道》的心法。
这可以说是陆远穿越来一年,从【斩妖除魔】系统中获得的最顶级的奖励之一。
有这本顶级心法《道》的存在,陆远可以在不到天师,就可以进行招魂引生。
“陆哥儿,咱真要帮那黄皮子吗?”
小跑跟上来的许二小,有些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王成安也是连连点头道:
“是呀,陆哥儿,它可是个邪祟哩,咱要帮邪祟?”
对于这两个家伙的询问,陆远只是微微摇头道:
“它是精怪,并非邪祟,没害人便就不算作邪祟。”
王成安眨了眨眼道:
“可它刚才害人了。”
陆远又微微摇头道:
“先有因后有果,没有王有德一家的,它又怎么会害人。”
“那自然算不得数。”
别人要杀你,你反杀了对方,这能叫犯法,或者防卫过当?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王有德他们已经杀了黄仙。
说到这里,陆远稍作停顿一番,随后便又是道:
“但……我也说不清这算不算沾因果。”
“反正待会儿你俩离远些,到时候我自己来,就算沾因果也是我自己沾,与你俩无关。”
陆远这话一说完,许二小跟王成安两人立即皱眉,噘着嘴一脸不乐意道:
“啥话呀,陆哥儿!”
“把俺们俩当啥啦!那也太没义气了!”
“有事儿咱们一起扛嘞!”
瞅着这俩人一脸认真的样子,陆远不由得咧嘴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陆远肯定不会让这两人沾因果的,毕竟,那招魂引生也根本用不到两人,全靠陆远自己来。
很快,三人来到东林村的村头河沟。
招魂引生需要原本尸身,当然,就算找不到,陆远也有办法用别的替代。
不过还是原本的尸身最好,只要别死的太惨,别身首异处便能用。
三人一阵寻找,最终在一犄角旮旯处找到了那黄仙的尸身。
陆远提溜起来好好审视一番。
嗯……
被铁锨拍的有点儿扁了……
但还好,还能用……
拿到这黄仙的尸身,陆远环顾四周,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道:
“去那儿!”
……
招魂引生的时限严苛,需在每日的子时。
也就是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一点进行,其他时辰天地门户不开。
好在,现在才夜里九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准备。
到达小山坡的背阴面,许二小跟王成安两人快速搭出法坛。
陆远则是在法坛上布置了三盏灯。
左侧是青色引魂灯,右侧是赤色破障灯,中间是黄色定灵灯。
至此,基本准备算是完毕。
但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这黄仙叫什么,待会儿要在“青词金符”上写陈情要用。
第二个问题便是必须有一名黄仙的直系血亲在场持灯,无血缘者施法易招孤魂野鬼冒名顶替。
这些就只能放黄仙出来询问了。
陆远从腰间解下那只哑光黑陶小葫芦,轻念法咒,一缕虚幻的残魂被放了出来。
那黄仙刚一现身,本能地就想破口大骂。
可当它看到面前这三灯法坛的陈设时,所有的怒火瞬间凝固。
身为修行了近百年的精怪,它如何认不出这传说中天师才能施展的高级把式。
见到这三灯法坛,黄仙自然明白,陆远真是要帮它招魂引生。
一时间这黄仙倒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陆远从怀中掏出那老旧的黄铜怀表看了一眼,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十一点了。
“叫什么。”
陆远直接询问道。
这黄仙一怔,随后便是愕然的摇了摇头道:
“无名无姓……”
没名字?
这好办,陆远寻思寻思道:
“那我随便给你取一个名字叫……”
“嗯……叫黄焖鸡,如何?”
黄仙:“?”
感觉这名字怪怪的。
但……黄仙只是愣了下便是无所吊谓道:
“随便。”
陆远点了点头,随后便又是道:
“招魂引生必须有一名直系血亲在场持灯,要不然招魂引生过程中容易被孤魂野鬼冒名顶替。”
“你有吗?”
黄焖鸡站在原地寻思了一会儿,便是摇了摇脑袋道:
“没有……”
陆远一脸古怪的看着黄焖鸡道:
“你修行几十年,一窝小黄鼠狼都没有?”
一时间感受到被冒犯的黄鼠狼有些炸毛道:
“没有!”
“就算有,现在上哪儿找去?”
陆远寻思这倒也是。
既如此,那只能自己多麻烦下,多在周围布个阵法,让孤魂野鬼不要进来了。
两个问题问完,陆远便让黄焖鸡一旁待着了。
好家伙,两个问题,全是陆远自己办的。
……
夜里十一点整,子时已到。
陆远开坛做法!
子时,漆黑的夜里,山坡背阴面只余三盏油灯的灯焰在供桌上摇曳。
陆远先写启请。
【恭请东方青华长生府,太乙救苦天尊座下,引魂童子、渡厄玉女,暂放明光,照彻幽途。】
随着陆远洋洋洒洒将字写在那“青词金符”后。
陆远再启一张“青词金符”另写陈情。
【今有亡者“黄焖鸡”魄散阴阳之隙,不入轮回,不归泉壤,亲友悲恸,阳眷牵连,特设香灯,虔心奉请】
两张“青词金符”写完,陆远向后退了七步,站定北斗位,右手一挥,低声喝道:
“起!”
两张“青词金符”瞬间腾起。
启请落在赤色破障灯上,陈情落在青色引魂灯上!
随着两张“青词金符”燃起,飘向空中时,陆远踏北斗七星步,左手结引魂印。
“魂兮魂兮,勿恋北邙!”
“东方有明,随光返阳!”
随着这话说完,青色灯焰“噗”地拉长三寸。
“魄兮魄兮,莫困黄泉!”
“南方有路,踏火归来!”
一时间阴风骤起,赤色破障灯里的“破”字血光流转。
“灵台有舍,骨血为引”
“三灯既燃,归位安形”
“急急如律令!”
随着陆远一声急急如律令响起,陆远右手双指猛地指向供台中央的黄焖鸡尸身!
成败,在此一举!
若是成功大吉,三灯火焰会同时向中央倾斜,合成一道白色烟柱,空中泛起檀香气。
但……
三盏油灯的灯焰骤然转为诡异的碧绿色,猛地爆燃一瞬,随后“噗”的一声,齐齐熄灭!
大凶!
陆远的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
这?!
这怎么会??!!
漆黑的夜幕中,陆远仿佛听到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不远处在护阵,不让其他孤魂野鬼进来的许二小与王成安两人,一脸茫然的望着灯焰全熄的法坛。
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陆远头皮发麻,完全不知道是哪里发生问题。
这招魂引生的把式,陆远曾用过三次,却从未出差错,而这次竟是会这般,陆远是万万没想到的。
是没有血亲引路?
还是临时起的名字没用?
还是其他问题?
陆远不知,但目前只能硬着头皮再来一次。
“再请!!”
陆远大喝一声,重踏北斗七星步,随后三盏油灯再次升起灯焰!
可这一次,陆远却不敢再轻易出手了。
这黄焖鸡只剩一缕残魂,根本经不起第二次折腾。
再失败一次,它便要彻底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就在陆远骑虎难下之际,身后的黄焖鸡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故作的洒脱:
“小子,整你的!这关要是过不去,就是黄爷我命里的劫,不怪你!”
听着身后黄焖鸡那故作轻松的动静,陆远不由得一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如今招魂引生已开,没有回头路了。
无论如何只能再来!!
但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随后,又是一套流程下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最后一声大喝,陆远双指再次指向那供台上黄焖鸡尸身。
而再次,三盏油灯沉寂半秒,随后“噗”的一声,再次发生爆燃!!
完了!
这一幕出现后,陆远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而身后的黄焖鸡那滴溜溜的两颗大眼睛中也写满了绝望,残魂开始剧烈波动,虚幻不稳。
完了……
全完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有些尖锐的白皙玉手,毫无征兆的从陆远耳边穿过,指向三盏油灯。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爆燃的三盏油灯,在这有些尖锐的白皙玉手一指过后,竟是突然稳定了下来。
紧接着,三道灯焰猛地向中央倾倒,在供桌上空拧成一股乳白色的烟柱,浓郁的檀香气弥漫开来。
成了!
大吉!
但……
陆远一愣。
看着那几乎就贴在自己脸颊上的白皙玉手,陆远一脸问号。
等……等下……
这……这是??
当陆远猛的回头一看。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已飘着一道血红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一身嫁衣,红得滴血。
她就那么静静地飘在那,脸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容貌。
但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气息便铺天盖地而来,让周围的阴风都为之静止。
俺娘嘞!
骇死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