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旁伸来,死死抱住了男孩的腰。
“小宝!”
男孩怒气冲冲地转头,可当看清来人的脸时,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满是戾气的眼神骤然变得委屈又依赖。
喉咙里挤出一声哽咽:“妈妈……你怎么来了?”
抱住他的是个身形微胖的中年女人。
眼角的细纹里还挂着未干的泪。
脸庞却透着温和的韧劲。
她把孩子紧紧按在怀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泪水砸在男孩的发顶:“傻孩子,为了这种人毁了自己,值得吗?你才多大,还有一辈子要走,妈妈不能让你做傻事啊!”
她们是季向东的发妻和小儿子。
巫萧君看着这母子相拥的画面,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
后背的冷汗却已经把真丝裙沁湿。
而季向东看到妻子憔悴的脸,再想想自己这些年的荒唐。
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猛地一拍大腿。
声音嘶哑地骂自己:“我真他妈是个混账!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偏偏跟你这种蠢东西搅在一起,把自己的前程全毁了!”
“你说谁蠢?”
巫萧君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间炸毛。
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居高临下地啐了一口。
语气里满是嫌恶,“我还嫌你窝囊呢!马上就要进去踩缝纫机的劳改犯,也配跟我提前程?别脏了我的耳朵!”
骂完,她踩着高跟鞋,扭着腰就要走。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和即将到来的灾祸都与她无关。
可她刚转身,身后就传来季向东近乎癫狂的怒吼:“啊——!”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
只看见一道残影闪过。
季向东猛地夺过儿子手中的玻璃瓶。
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几步就追上了巫萧君。
他一把揪住她的长发,巨大的力道让巫萧君的头向后仰得几乎断裂。
紧接着,他狠狠将她按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巫萧君的惨叫被死死按在喉咙里。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季向东手腕翻转,整瓶强酸毫无保留地泼向她的脸。
透明的液体流过之处,皮肤瞬间泛起狰狞的红肿。
伴随着皮肉灼烧的“滋滋”声,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强酸灼烧皮肉的滋滋声与巫萧君凄厉的惨叫交织在一起。
惊得围观人群齐齐后退。
执法人员反应极快,几乎在季向东松手的瞬间便冲了上去。
两人一组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冰冷的手铐“咔嗒”一声锁上腕间,彻底断绝了他挣扎的可能。
“老实点!”
一名执法人员厉声呵斥,架着他的胳膊便往警车方向拖。
此刻的季向东,脸上溅到的几滴强酸正灼烧着皮肤。
可他浑然不觉,只盯着巫萧君倒地的方向,眼神空洞地吓人。
另一边,巫萧君在地上翻滚哀嚎。
原本精致的脸庞布满红肿水疱。
透明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模样惨不忍睹。
一名年轻的执法人员迅速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语气急促却条理清晰:“喂,市中心医院吗?这里是云顶酒店门口,有人员被强酸灼伤,情况危急,麻烦立刻派急救车过来!”
一场新的混乱很快被控制住。
而季向东的罪名清单上,无疑又要添上“故意伤害”这沉重的一笔。
酒店门外的这场风波,很快经由助理的嘴,悄无声息地传到了宴会厅内的高庆荣耳中。
助理俯身,声音压得极低:“高总,季向东动手伤了那个女人,现在人已经被警方带走,伤者也送医了。”
高庆荣正举着酒杯与人寒暄。
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微微颔首。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知道了。”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
眉梢眼角没有半分波动。
周围的人谈笑风生,将所有喧嚣都关在门外。
顾知衡刚走到安歌面前,刚喊了声:“安歌!”
胳膊就被人轻轻搭上。
他扭头,才发现沈宁溪竟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不远处的高庆荣恰好瞥见这一幕,当即举着酒杯过来。
笑着招呼:“顾总、顾夫人,原来你们也认识安歌小姐?”
这声“顾夫人”扎得顾知衡心头一紧。
他猛然想起,刚进宴会厅时与高庆荣寒暄,对方误将沈宁溪认作他的妻子。
他当时没解释,算是默认了。
他本想质问安歌为何挽着别的男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万一高庆荣追问沈宁溪的真实身份,他该怎么说?
沈宁溪,名义上是他的小姨。
这种的辈分关系。
若被外人知晓,云城不知会传出多少不堪入耳的流言。
到那时,顾家的脸面,可就彻底丢尽了。
顾知衡攥紧了拳,强忍着怒意,一言不发。
安歌却笑得坦然,转向高庆荣解释:“高总,我和顾先生何止认识,我四岁进顾家,是顾家的养女,顾先生于我,算是半个哥哥。”
“顾先生”三个字,像把刀,一下扎在顾知衡心上。
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得很,在公司喊他顾总。
到了外面就成了生分的顾先生。
从前她黏着他喊“知衡哥哥”,结婚后也亲昵地叫他“知衡”。
如今倒好,他竟只配做“半个哥哥”。
那另外半个呢?
是陌生人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顾知衡更生气了。
冷烨正在不远处与人寒暄。
听见这边的对话,当即挽着童颜,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他先朝高庆荣颔首致意,顺着高戈的称呼笑道:“大哥有所不知,童颜是顾家表小姐,我正和她互相了解。”
高庆荣笑着点头,已然明了二人关系。
冷烨话锋一转:“要是我和童颜能成,那顾总便是我的表哥,顾夫人就是表嫂了。”
这话顾知衡听着没什么波澜,沈宁溪却瞬间心花怒放。
有“自家人”当众认可她的“顾夫人”身份。
这不就是变相打安歌的脸?
她正暗自得意,冷烨又开口了:“表哥品味向来好,和表嫂这姐弟恋很般配。表嫂御姐气质十足,状态看着也年轻。”
沈宁溪的笑刚漾开,就听见冷烨试探着问:“也就比表哥大个十二……”
见沈宁溪脸色一沉,他慌忙改口:“是十岁!”
沈宁溪一向自诩保养得宜。
虽比顾知衡大八岁、比安歌大十三岁。
可她总觉得自己与安歌站在一起并无差别。
冷烨这随口一句“大十岁”,直接把她气得鼻子都歪了。
冷烨压根没理会沈宁溪的脸色,只当没看见。
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蔺聿恒,眼神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两人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人群。
冷烨立刻凑近,脸上挂着诡秘的笑:“你怎么这么磨叽?主动点才能和安歌更进一步。”
蔺聿恒嫌恶地瞥他一眼,语气冷淡:“别乱讲,我和安歌只是朋友。”
“朋友?”
冷烨嗤笑一声,挤眉弄眼道,“没听过吗?跟心上人喝酒,得‘一杯倒’才好创造机会。”
“她滴酒不沾,只喝饮料,怎么倒?”蔺聿恒挑眉反问。
冷烨拍了下他的胳膊,恨铁不成钢:“她不倒,你倒啊!真笨!”
说完,他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转身朝童颜走去。
该点拨得都点了,剩下的就看蔺聿恒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