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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总有刁民想害朕(2)

    师屏画早就知道姚元琛是个风流才子,这事在《妇行弑逆案牍》亦有记载,状若无事地扯了下嘴角:“夫妻谁不是这样,一个月总有三十几天要掐死那挨千刀的。诸位大人都是成过亲的人,床头打架床尾和,谁不是关起门来不是这样过日子。”

    林立雪点点头:“气话算不得数。”

    姚谦哼了一声:“这话也就用在市井泼妇身上。前日她还冲琛儿撒泼,说凡是她在一天,就断不容那官伎进门,否则就与他同归于尽。此中关窍,林大人一问便知。”

    下人提点:“教坊司柳师师柳姑娘在外候着,说知道内情。”

    “宣。”

    柳师师是个官伎,行走间娉娉袅袅,进来就盈盈磕了个头。师屏画吓了一跳,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心想:这是什么?替身吗?原主和她丈夫还玩渣男虐女?

    “柳氏,你知道什么内情,据实讲来。”

    “启禀大人,奴家本是青玉苑的舞伎,与姚公子一见倾心。师娘子贯爱拈酸吃醋,听闻后便赶来青玉苑大闹了一通,还差点打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全场哗然。

    林立雪恨铁不成钢:“你一个官家女子,跑去青楼与一个官伎撕扯,岂不是自降身份?”

    沈大娘子跟道:“昨日吵的也是这事。师氏嫁过来没有产下一儿半女,柳师师却已经怀了元琛的孩子,总得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我让琛儿与师氏说清楚,让她不要再妄想,结果她竟然因爱生恨把琛儿杀了,这事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眼看林立雪要拍惊堂木,师屏画道:“出去以后,我和琛哥已然和好了。”

    她已看清场上的局势。因为现在她没有关键性物证,所以对方发难,是要咬死她的犯罪动机。柳师师是从他们感情破裂这处下手的,关系不和,便要杀人。

    她张嘴就是“和好”,打蛇打七寸,釜底抽薪。

    “你骗谁?!”沈大娘子道。

    柳师师又跪:“大人,公子怜惜奴家,日日宿在奴家那里,说白首不相离。”

    林立雪赶忙挥手喊停:“我已知晓,你不必再提。”

    “哈哈,这话你都信?”师屏画冲着柳师师笑出来了。“林大人,世人皆知我和柳师师不和,这是其一。她拿男人欢场上骗人的话当证词,这是其二。这种人证,也有的信吗?”

    “你不也口说无凭?”柳师师反问。

    “谁说我口说无凭?你的脸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师屏画挑起了她的下巴,展示给众人看,“柳师师与我七八分相像。若是琛哥厌恶我,他为什么爱柳师师?真要讨厌,怕是躲都来不及,从来只听爱屋及乌,没见过反着来的。”

    师屏画松开了手,居高临下看着柳师师道:“你,只不过是我的替身。”

    满堂哗然,师屏画如愿以偿地看到她脸色变得惨白,人也发起抖来,眼神愈发怨毒。

    虽然还不知道原主与她有什么渊源,但哪个女人听到这两个字都要发怒的。

    “我与琛哥争执不休,他便去外头寻了个替身,解解相思之苦。你们难不成真以为他喜欢柳师师胜过我?请问有什么道理,家中有正头娘子,还要去寻个一模一样的赝品?”

    林立雪点点头,有道理啊!毕竟柳师师那张脸就放在那里,替身一说,顺理成章。

    “我怀孕了。姚公子是要我进门的。”柳师师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不错。这是元琛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庶出,怎么就能狠心不要了?更何况就是为了孩子,两人才闹得要退婚的地步,哪有可能出去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和好了?”

    师屏画端庄地交叠着双手道:“我一句话,就说得琛哥弃绝柳师师,弃绝她肚子里的孩子,发誓此生不再相见。”

    柳师师猛地抬起头:“这绝不可能!”

    林立雪不自觉扣紧了心弦:“你说了句什么话?”

    师屏画抬眼,一双眼雾蒙蒙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

    林立雪催促:“公堂之上,但说无妨。”

    满座屏息静气中,师屏画红唇微微一动,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我说:琛哥,公爹亦常去青玉苑。”

    此言一出,瞬间炸裂!

    ——姚谦呆若木鸡,手中的杯子掉了。

    ——沈大娘子高声咒骂,扑上前抽了柳师师一个耳光。

    ——林立雪面容扭曲,尴尬地扣紧了惊堂木。

    ——差役们交头接耳,冲着姚谦指指点点。

    扒灰!居然是扒灰!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姚谦猛地站起来,眼前阵阵发黑,手指头都在发颤:“你、你个贱人胡说八道什么!”

    “林大人。”师屏画平静地看向上首的主审官,“我公爹去没去,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是,我清楚!但我没有去过,我只是作为开封府尹,对此了如指掌罢了!”林立雪吓得连忙解释。

    前车之鉴,他怕再晚一刻,连他也受此牵连。

    师屏画暗自掐着的手松开,大宋官场狎妓之风盛行,士大夫散朝之后,夜夜烟花柳巷寻欢作乐,席间每每有教坊司的官妓作陪,弦歌雅意,蔚为风流。有时候外出吃顿饭,回来身边便带两个同僚朋党送的小妾,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姚元琛进士出身尚且能出去花天酒地,作为五品大员的姚谦自然也不遑多让了,他要出门应酬,应酬就要去青楼。

    其实师屏画根本不清楚姚谦跟柳师师究竟有没有那种关系,但是,青玉苑是汴京数得上名的青楼,她在清明上河图里瞧见过,她不信姚谦没去过。

    只要去过,那他可就说不清了呀。

    他总不能说,“她说谎,我根本不常去”。

    他亦不能说,“我与柳师师毫无关系。”

    ——因为,没人信的。

    哪怕只是一张酒宴上喝过酒,弹过琴,那便是众目睽睽,一身腥臊。

    师屏画白衣如雪,站在原地,颇有兴味地看满公堂鸡飞狗跳,她这始作俑者、凶案被告,反倒在原地摘得干净。

    步步紧逼、一盘死局又能怎样?

    丢个大石头进去,掀起滔天巨浪,把所有人都给吞了便是!

    想她死,那就大家一起死!

    因为姚府上下连同柳师师尽数失了态:沈大娘子追打柳师师,柳师师奔逃,姚谦羞臊无地,这三人都被林立雪打发下去了。

    林立雪自觉今日审出了姚府诸多不堪,看师屏画便是出淤泥而不染。

    “所以其实你与姚家公子夫妻恩情尚在,绝不可能做出杀夫之事,对吗?”

    师屏画觉得太不容易了,泪如泉涌:“谢大人明鉴。”

    “我心中已有决断,只是还得多问些人——把师小娘子的贴身丫鬟请来。”

    师屏画心中一松。

    问她的贴身丫鬟,这确实已有决断。今日这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丫鬟行烟很快被传上了公堂,是个胆小如鼠的瑟缩模样,她对着林立雪磕了个头:“奴婢行烟见过大人。”

    “你可是师小娘子的贴身丫鬟?”

    “是。”

    “听说你是她陪嫁丫鬟,你们出入总是一道,形影不离?”

    “对。”

    “那你对你们家小姐姑爷的屋里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咯?”

    行烟眼神转动:“……是。”

    “据实告来,不准有半分欺瞒!”

    行烟默在原地,突然用力磕了个头:“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本不该多嘴多舌。可是关系到人命,奴婢不敢隐瞒——小姐背着姑爷,与他人有私!姑爷大发雷霆,动起手来,小姐以刀自卫,一不小心就、就把姑爷刺死了!”

    师屏画一个晴天霹雳石化在原地。

    总有刁民想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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