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国地处天下最东部,在那位盛名的昭渊帝辛勤开拓下,她们加紧赶路的两天后就踏入了渊国的国土,不过目之所及,皆是焦黑的土壤和残破不堪的村落,流民躲在短墙后目光不善的盯着她们。
若不是有随行护卫,她们这些人怕是会被流民活撕了。
战争皆是伤民伤财,叫苦连天呦。
沈昧看的连连叹气,也难怪渊国肯应下央帝的示好,如此惨状,怕是需要不少钱才能安抚。
……
第四日的正午,沈昧入宫受封答应。
“沈答应,这就是您的居所。”内侍将沈昧带到东六宫内一个最偏僻的宫殿,“因外朝上贡的公主颇多,现下只有这儿还算干净雅致,虽说是偏了点……可也清净不过。”
沈昧无所谓自己住什么地方,她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发现比央国的时候还好不少,而且目前这座宫殿就她自己住。
“你叫什么名字?”沈昧挂起温柔的微笑,她拿出一块婴儿手掌大小的银饼塞到内侍手里。
内侍眼前一亮,笑的更谄媚几分,“您叫我小乐就好。”
“现如今宫中有多少妃嫔,位分较高的是哪几位?”沈昧打探道。
小乐:“回答应,现如今宫中妃嫔共有二十七人。除住在未央宫主殿的容妃娘娘外,就钟粹宫的兰嫔娘娘和关雎宫的魏嫔娘娘位分最高。其余由太后娘娘做主,都给了采女或答应的位分。”
看样子那群姐妹也没比她好多少。
沈昧心里有了底,问完后宫,她就开始打听前朝,“陛下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朝吗?”
“这……”有关昭渊帝,小乐茫然的摇头,“自三年前出征后,陛下鲜少回朝,现如今是太后娘娘亲政,倒未曾听说过陛下回朝的事情。”
沈昧倒是有自己的想法,想到这一路的见闻,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跟昭渊帝见上面。
小乐悄悄打量着这位沈答应,他这段日子跟着太后身边的内侍见过不少外朝公主,可真论起容貌,这位沈答应绝对是第一,保不齐真能让陛下放在心上。
他的腰又弯下几分,“哦……太后娘娘还说,容妃刚入宫就病了,许是舟车劳顿,怕是要养上许久。前朝事忙,这两日新人入宫的请安就免了,等容妃娘娘养好身子后再补上。”
沈未央病了?
真没白费她辛苦到手的药。
“十五姐姐真可怜。”沈昧煞有其事的叹气,仿佛真担心沈未央的身体,她笑盈盈的看着小乐,“多谢内侍的消息。”
小乐嘿嘿一笑,“答应客气了,若没有旁的事情,奴才就先告退了。”
——
渊国边境,一支黑色玄甲的队伍踏入境内,他们朝着京城的方向极速前进着。
为首的男人骑着匹漆黑的战马,脸上森然的寒意几乎想把周围一切都冻住,他的身侧,黑甲男子紧跟汇报,“陛下,央国送来的东西已到,不过……被太后全部挪去修缮内宫了。”
昭渊帝裴赭眼神一凛,“通知下去,加速行程。”
——
沈昧在皇宫过得第一个夜晚,她罕见的没做梦。
“春桃,梳妆。”坐在梳妆台前,沈昧静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舟车劳顿这么多天,她脸色都憔悴不少。
片刻后,沈昧疑惑看着门口。
在央国时她没有贴身侍女,春桃是昨日内务府分过来的,看她年幼又没什么心眼才留在身边,今日是春桃当值,怎么人不在?
正当沈昧要自己收拾时,门口传来春桃的声音,细微又带着一丝沙哑,“小……小主醒了吗?”
这声音……怎么有些奇怪?
沈昧不禁皱眉,“进来梳妆。”
春桃在门口磨磨蹭蹭许久,她瑟缩着进来,头低的恨不得贴在地上,鬼鬼祟祟的样子让沈昧心生疑惑。
“抬头。”沈昧盯着春桃,身子骨很是单薄的小丫头猛地颤抖跪下,死活不肯抬头,更加确定有事瞒着她。
春桃都要急哭了,她知道自己要听从沈昧的命令,又害怕那些人找沈昧麻烦,原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的,回到棠梨宫才想起沈昧的贴身侍女只有她一人,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沈昧直接上前抬起她的下巴。
清秀的小丫头,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两颊更是高高肿起,唇角还带有一丝未收拾干净的血迹。
沈昧眼神一凛,松开手直接问道:“谁干的。”
春桃被她质问抖得更厉害了。
“坦白从宽。”沈昧眯起眼睛,她脑子里一晃而过几个人名,大致清楚这件事多半是沈未央的手笔,可那个蠢货尚在养病,第一件事该忙着遮盖残损的病容……有人挑唆。
春桃被沈昧身上的寒意吓得连哭都不敢,她抖着肩膀小声道:“就……就是今早膳房给您送来的吃食不干净,都馊了。奴婢就去膳房给您换,正巧碰到梦采女,她说嫔妃的膳食都是有数的,嫌弃可以不吃,不吃就倒掉,膳房不能再给,说这也是容妃娘娘的意思。”
“她还说……您身为嫔妃不懂宫规,也是我这个奴婢不提醒,就让人掌嘴二十,以作惩戒。”
原来是沈梦那条狗。
沈昧不禁勾起唇角,看来她几年韬光养晦,都让那群败家犬忘记当初的惨状了。她垂眸看着春桃,“那些发馊的膳食都拿回来了?”
春桃乖顺的点头。
“先敷药,提上那些东西,跟我走。”
——
未央宫内,身子尚虚弱的沈未央听闻不用请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又听闻沈昧吃瘪,气色都好了不少。
她瞥了一眼神情谦卑的沈梦,“这件事你做的不错,那套红宝石头面赏你了。”
沈梦尚未来得及感谢,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沈答应带着侍女跪在未央宫门口,正哭着呢!”
沈未央闻言一惊,“什么?!”
未央宫门口,不少内侍和侍女站在宫道上,瞧着那位天仙儿般的人带着侍女跪着哭诉,“容妃姐姐,不知妹妹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姐姐如此恼怒,收买膳房的人送馊掉的吃食给我也罢了,为何还要为难我的侍女?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若因此破相可怎么好?”
“你在胡说什么!”沈未央急匆匆出来,看见这场面的时候险些气晕过去,这狐狸精把这里当成央国了吗?怎么敢在这里闹事,“来人,还不把这个疯女人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