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连续几天几夜的暴雨声,消失了。
孙辉猛地扑向窗边,一把推开满是雾气的玻璃窗。
瞪大眼睛望向窗外,天空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后面暗沉沉的云层,但那种令人窒息的雨幕确确实实不见了。
“雨停了?”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楼下大厅,嘈杂声逐渐响起。
显然,不仅仅是他,其他的幸存者也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寂静。
“停了!雨停了!”
“老天爷开眼了!”
欢呼声像炸开的锅,压抑了数日的恐惧在这一刻随着停歇的雨水宣泄而出。
有人甚至冲出酒店大门,跪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对着天空疯狂磕头。
在他们看来,雨停意味着洪水会退去,意味着救援队很快就会开着冲锋舟出现在视野里,意味着这该死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赵威、方磊这些首领们,此刻也都站在各自的窗前,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哪怕秩序恢复后要面临法律的审判,也比在这个鬼地方吃人肉、等死要强一万倍。
维也纳酒店顶层,套房大门被敲响。
孙辉和胡良一脸喜色地冲了进来。
“苏少!雨停了!真的停了!”
胡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兴奋得手舞足蹈。
“大家都在传,是不是灾难过去了?水位要是退了,咱是不是能……”
沙发上,苏川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枪。
听到两人的汇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嘴角反而勾起讥讽的冷笑。
“过去?”
“谁告诉你们,这是结束?”
苏川抬起头,那双眸子深邃得像是一潭死水,看不出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透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这只是前菜。”
孙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苏少,这……”
“高温,暴雨,不过是末日给人类的一点见面礼。”苏川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那些狂欢的蝼蚁,“接下来,气温会像坐过山车一样飙升,紧接着是能够冻裂钢铁的极寒。等到那时候……”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恶魔的低语。
“冰川融化释放出的远古病毒,会让这个世界变成真正的地狱。死人会爬起来,活人会变成怪物。”
孙辉和胡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如果是别人说这番话,他们绝对会当成疯子的呓语。
但这是苏川。
是那个提前打造了钢铁堡垒,拥有那辆恐怖的卡玛兹房车,未卜先知囤积海量物资的苏川!
他的话,就是真理。
“苏少……”孙辉咽了口唾沫,喉咙发干,“您……您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简直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苏川侧过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两人的脸庞。
孙辉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不!不!我就是随口一问!不用回答!真的不用回答!”
他慌乱地摆手,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看着孙辉惊恐的模样,苏川眼中的冷意稍退,露出满意的神色。
是个聪明人,懂分寸。
“以后你们会知道真相的。”
苏川收回目光,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下达了新的指令。
“通知下去,所有人停止欢呼,立刻动起来。把酒店所有的窗户用木板和棉被封死,只留通风口。另外,带人去附近的景观林,把能砍的树都给我砍回来。”
“砍树?”胡良一愣。
“我要在每个房间搭建壁炉和火炕。”苏川转过身,语气不容置疑,“不想在接下来的极寒里冻成冰雕,就照我说的做。告诉下面的人,干得好的,赏肉罐头;偷奸耍滑的,扔出去喂鱼。”
“是!”
两人挺直腰杆,齐声应喝,转身大步离去。
……
维也纳酒店再次忙碌起来。
幸存者们虽然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雨停了还要搞这些保暖措施,但在食物的诱惑和苏川的积威之下,谁也不敢多嘴。
电锯的轰鸣声响彻西山。
一棵棵景观树倒下,被拖回酒店大堂。
这一幕,落在远处其他势力的眼中,简直就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西山度假酒店,三楼。
赵威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这姓苏的在搞什么鬼?好好的酒店不住,要把那儿改成火葬场吗?”
一旁的陈天眼中闪过狠厉,凑上前低声道:
“威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看,他们的人都散在外面砍树,手里拿的是斧头锯子,防备肯定松懈。咱们要是现在摸过去,来个突然袭击……”
“不可以!”
还没等赵威开口,旁边的强子就厉声喝断。
“你想死别拉上大家!那晚的火墙你忘了?楼顶那个神枪手你忘了?还有苏川手里那把喷火的黑家伙……”强子想起那晚如同割草般的屠杀,浑身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现在冲过去,就是送人头!”
赵威的脸色阴晴不定。
理智告诉他,陈天说得有道理,这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
但只要一闭上眼,苏川那晚站在火光中如同杀神般的身影就挥之不去。
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彻底压垮了他的贪婪。
“强子说得对。”赵威咬了咬牙,颓然地坐回椅子上,“苏川这个人邪门得很,没有绝对的把握,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另一边,方磊的据点。
方磊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维也纳酒店方向升起的烟尘。
“看不懂,真他妈看不懂。这天都快放晴了,他苏川在发什么疯?”
他转过头,看向正蹲在角落整理药品的沈静静。
“静静,你跟那活阎王接触过,你怎么看?”
沈静静手上的动作一顿。
“苏川做事,从来都有他的目的。”
沈静静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他不会做无用功。既然他在准备保暖物资,那就说明……这鬼天气可能还要变。”
“切,装神弄鬼。”
一声不屑的冷哼从旁边传来。
吴浩靠在墙边,眼神阴鸷地盯着沈静静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他不就是有点臭钱,搞了辆破房车吗?静静,你是不是被他那晚吓破胆了?还是说……”吴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语气里满是酸溜溜的恶毒,“你真的被他那几盒药给收买了,把他当神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