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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贼眉鼠眼带话到,书生老汉半日闲

    “是,是……”

    许属结结巴巴,他早就听说老大雷坤的大哥,是人中之熊般的人物。

    要不是来福楼那缺胳膊的邪门老头,和那目光犀利的白面书生逼得紧,他说什么也不敢来东青帮。

    “把舌头给老子捋直了!”

    最近多事之秋,雷乾本就烦躁。

    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清净,回想起以前在教派时的快活日子,却又被糟心的事给搅和了,让他实在烦地紧。

    “老子问你,你就答,不问你就闭上你那张臭嘴!”

    自家胞弟什么德行,他这个当哥哥自是清楚的很。

    本事没多少,就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架势。

    上次将他在教派中除名,又让他离了东青帮,为的就是让他在外头历练历练,磨磨戾气。

    这一走不打紧,三天两头给他惹事。

    不是欠赌坊赌债不还,搞得债主三天两头上东青帮讨债;就是逛窑子赊账,害得西漕帮走街串巷地传话,说东青帮帮主睡姑娘不给钱。

    气的雷乾好几天没睡着觉。

    弟弟都这个德行,成天跟在他屁股后头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为防止这滑头添油加醋,雷乾直接断了他动歪心思的念头。

    ……

    “你们在哪犯的事?”

    雷乾瓮声瓮气,眼神锐利如刀。

    “来,来福楼。”

    许属低声下气,结巴个不停。

    “是城外十里官道旁的来福楼?”

    雷乾心里咯噔一下,怒骂一声,“你们这几个混账不会打那豆腐西施的主意了吧!”

    “没有没有,我们哪儿敢啊。”

    许属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就好,那就好……”

    雷乾长舒了一口气,别人不清楚,他可太知道那来福楼老板娘的实力了。

    当初,他刚带领东青帮起事,西漕帮就极力遏制。

    一日,雷乾不小心中了埋伏,被两个四品武夫,一个五品术士围攻。

    情急之下,只得败走出城,奈何对手实在狡猾,早早就派人在路上设了埋伏。

    就在性命垂危之际,雷乾忽想起二先生曾在书信中提及过:若在金陵遇到棘手之事,且情况危急到来不及联络教派,可前往来福客栈暂避。

    于是,在那个雨天里,雷乾拖着带伤的身体,跌跌撞撞闯入了来福客栈,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二先生给的信物抛了出去。

    做完这些,身后的追兵已然赶到,但那时他已经无力再战。

    眼皮即将阖上之际,他恍惚间看到老板娘叉着腰走了出来。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回到了东青帮的大本营。

    听手底下的人说,他是被来福客栈的店小二驾驴车送回来的。

    彼时的东青帮,帮派内还没有达到四品的高手,醒来的雷乾觉得待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不安全,就想着出走暂避。

    可就在他收拾细软,准备动身时,西漕帮就递上了求和的协议书。

    过了三天,雷乾才得到风声,西漕帮花大价钱请来的帮手全折在了那个雨天。

    事后,雷乾曾特意前往来福楼登门道谢。

    但那豆腐西施根本就不搭理他。

    经店小二提醒,他才恍然,像老板娘这样的高人既然选择偏安一隅,便是有了归隐之意。

    之所以出手救他一命,无非是还过往的人情罢了。

    这件事,雷乾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毕竟恩人不想牵扯进江湖纷争。

    经此一事后,东青帮才算彻底在秦淮河畔站稳了脚跟。

    ……

    “你是说,你们在黑市上接了个买卖,靠杀人换钱?”

    雷乾的拳头攥地咔咔作响,双眼几欲喷火。

    想他大刀雷乾英雄一世,自家兄弟却背着他干这种丧尽天良的营生。

    “继续说,那苏家赘婿如何了?”

    雷乾蒲扇般的手掌拍在实木书案上,仅是一下,那书案便四分五裂,炸成齑粉。

    “那,那赘婿看穿了我们的计划,我,我们没能得手。”

    许属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履薄冰,什么叫汗出如浆。

    仿佛那书案后,坐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嗜人的蛮熊。

    “他,他身边有个怪老头,厉,厉害得紧。”

    许属真想撕了自己这张死嘴,平时挺能说会道的,今儿个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两根筷子,就用两根筷子,我们兄弟几个联手都近不了身……”

    “呵,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随便来个有些手段的人物,就能将你们当猴耍。”

    雷乾冷哼一声,真正的高手,别说用筷子,摘花折叶即可伤人。

    修到宗师,吐出一口唾沫到地上,都能形成一个深坑。

    “他就一条胳膊。”

    许属继续强调。

    “不足为奇。”

    雷乾摆了摆手,自古文人相轻,但武人之间的鄙视何曾少过。

    不是他雷乾吹牛,金陵城里能胜过他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那老头说他姓杨,九人中,他排行第七。”

    许属努力回想那两人要他带的话。

    “杨姓本就是大姓,他家中排行老七,干老子屁事。”

    听到这里,雷乾只以为是自家弟弟阴沟里翻了船,七品修为刚好碰上了个五六品的老货。

    待他手书一封,派个得力点的手下,给那赘婿赔个不是,再将他那蠢弟带回,好生修理一顿。

    “雷,雷帮主……”

    许属看着吩咐手下送信的雷乾,支支吾吾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雷乾现在也算得上是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陪这么个小角色说三道四的。

    “那赘婿说,老三的枪法教给你,你就是这么用的?”

    许属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长句,正好,要他带到的话,都带到了。

    “你说什么?”

    雷乾猛地回头,大手拎起许属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如同拎小鸡仔一般。

    “你给我再重复一遍!”

    雷乾的双眸中好似迸射出两道瘆人的精芒。

    “那赘,赘婿说,说……”

    话没说完,许属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被吓的。

    ……

    与此同时,来福客栈一楼,仍旧是靠窗的位置。

    桌上摆着一盘炒瓜子,一老一少就着清茶,边品茗边嗑瓜子,端的是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只不过,两人聊的内容,却与家长里短毫不相干。

    “老杨,你说那雷乾会不会亲自过来?”

    夏仁托着腮帮子,看向对面总是笑呵呵的老杨。

    “这雷乾没见过小老儿几次,估计听到传话后,头一个念头得是‘这老头子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

    老杨笑着打趣,又补了一句,“不过夏哥儿把三将军都搬出来了,那雷乾定是会亲自过来的。”

    夏仁正想接话,目光却扫到了一旁的李景轩。

    这小子正凑在老杨身边,一边殷勤地捶背捏腿,一边满脸堆笑地问“老前辈,力道怎么样?舒服不舒服”,那模样别提多热络了。

    他想起早上李景轩还一口一个拜师学本事,转头就去伺候别人,当即笑骂道:“李景轩,你早上不是说要拜我为师、学真本事吗?怎么这会儿倒给老杨捏上了?”

    “姐夫又不是高手,早上我就是犯糊涂想岔了!”

    李景轩撇嘴嘀咕。

    他刚才可是搞清楚了,老板娘跟夏仁是旧识,所以才会这般亲近。

    以此类推,李景轩猜测,南灼花魁也应该差不离。

    至于自家姐夫不过二十岁,就有如此多红颜知己这回事,他好奇。

    但他不想知道,因为得知真相,只会让他更加嫉妒。

    “唉,老杨,你说雷乾听到我提老三,能猜出我哪个身份来?”

    夏仁在李景轩那里吃了瘪,只能转过头来再找杨老头聊。

    “夏哥儿不就是夏哥儿吗?”

    老杨笑得温和,“再多身份,不还是小老儿眼前坐的那人嘛。”

    “说的也是……”

    夏仁承认自己有点庸人自扰了。

    杨老头和夏仁这边算是坐看天上云卷云舒,可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了脏抹布的雷坤等人却是感到无比煎熬。

    他们嘴巴出不了声,可耳朵又不聋。

    二人的谈话虽是云遮雾绕,但来来回回不就那个意思:只要我们坐在这儿,管你是东青帮的老大,还是太平教金陵分舵的舵主,都得亲自上门赔罪!

    “天杀的王腾,你可真是害苦了我!”

    雷坤内心咆哮着,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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