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完,莫以澈微微抬起了头,
目光平视向黛柒视线的斜上方,问道:
“她的体温现在怎么样?”
另一个沉稳的男声随即响起,近得仿佛就在耳畔:“比刚才好多了。”
是严钊。
黛柒的神智在这一问一答中彻底清醒。
她努力地、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脖颈,侧过视线。
这时她才骇然发现,自己身侧紧紧贴着的、源源不断提供热量的热源,竟然是另一个半裸的男人。
随着体温的回升,身体的控制权也一点点回归。
感知变得清晰,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况,
身上那些厚重湿冷的防寒衣物几乎都被褪去,甚至能感觉到胸前束缚的消失。
大片肌肤毫无阻隔地,紧密贴合着身旁同样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温热的躯体。
严钊的半个身子都轻轻覆在她身侧,手臂环过她的腰侧,
掌心贴着她光滑的背脊,以一种保护又充满效率的姿势传递着体温。
身前是严钊温暖坚实的胸膛,触感真实而灼热。
而后背……
那持续不断的的热意来源,紧密相贴的肌肤触感……
按照刚才听到的对话和此刻的感知,
紧贴在她身后,同样以肌肤传递温度的那个人
是莫以澈。
原来,就在黛柒沉睡后不久,莫以澈便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嘶——”后脑传来钝痛,让他瞬间从混沌中抽离。
他第一时间就环顾四周,记忆也回笼……
他下意识寻找黛柒的身影,视线却先被上方交错纵横的枯枝黑影占据。
试图起身,后脑的疼痛让他动作一滞。
他抬手摸索,指尖触到包扎整齐的绷带,动作顿住。
“醒了?”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他缓了缓神,坐起身,覆盖在身上的外套随之滑落。
他低头,认出那件眼熟的女性防寒服,眉头微蹙。
他拾起外套,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严钊背靠粗壮的树干坐着,怀里紧紧拥着一团被厚重男式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
从那露出一角的柔软黑发和纤细轮廓,不难辨认出是她。
她几乎完全被嵌在严钊的怀抱与外套之中,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侧脸,睡得很沉。
莫以澈眼中掠过一丝不解。
严钊并未移动,只是仰头靠着树干,用平稳的语调,
将雪崩后发生的一切简洁的地叙述了一遍。
话音落下,安静片刻。
随后,一道含着复杂情绪的轻笑声响起,
“是吗。那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她。”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女人沉静的睡颜上,停留良久才道,
“倒也难怪,那些人会这么喜欢她。”
严钊没有立刻接话,同样将视线投向怀中安睡的女人,唇角弯起清浅弧度:
“人之常情。”
短暂休整后,他们决定必须立刻寻找更可靠的庇护所。
这片树林绝非过夜之地,入夜后气温会骤降,届时将更加危险。
他们没有唤醒女人。
严钊就着怀抱她的姿势,极其小心地将她调整成面对自己、双腿环在他腰际的姿态,
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臀腿,另一手拢紧包裹她的外套。
她染血的外套没有给她在重新穿上,而是披在了她最外侧,
此刻她裹着严钊宽大的外套,防风帽也被仔细拉好,最大限度地隔绝寒风。
莫以澈忍着后脑的隐痛起身。
天色在寻找中愈发晦暗。
他们继续跋涉,终于走进一个看似被遗弃已久的小镇。
断壁残垣居多,直到他们发现一座虽然蒙尘却结构基本完好的灰旧教堂。
推开沉重的木门,内部是空旷的礼拜堂。
陈旧褪色的黑色长凳整齐排列,尽头是落满灰尘的祷告台。
万幸的是,彩绘玻璃窗虽有裂纹却未破碎,勉强能抵挡呼啸的风雪。
莫以澈甚至在教堂附属的储物间里,意外翻找到一个完好的户外帐篷和一个崭新未拆封的加厚睡袋。
他们在教堂内寻了一处相对背风的角落,利落地支起帐篷。
唯一的睡袋,毫无悬念地留给了仍在昏睡的黛柒。
将她妥善安放进温暖睡袋后,两个男人坐在一旁,
就着应急灯昏暗的光线,压低声音商讨明日突围的路线与计划。
然而,一声细微却痛苦的嘤咛,突兀地打断了他们的低语。
莫以澈望向睡袋方向。
昏光下,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黛柒睡得似乎过于沉了,
时间不短,却毫无醒转迹象,这不合常理。
他立刻起身走过去查看。
只见睡袋中的女人身体正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双眼紧闭,睫毛却在剧烈颤动,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色,断断续续地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莫以澈伸手探向她的颈侧和额头,触手一片低于常温的湿冷。
他心下一沉,立即判断出这是轻度失温的症状。
室外极端低温,加上她白日里极度的惊吓、体力透支、以及或许并未完全烘干的贴身衣物……种种因素叠加,
身体的热量正在快速流失。
他暗恼自己的疏忽。
严钊也已察觉到异常,无需多言,他立刻起身出去,在教堂内寻找可燃物生火。
帐篷内,莫以澈动作迅速却轻柔地将黛柒从睡袋中抱出,
将她身上那层带着潮意的外衣尽数褪去,
眼神没有任何杂念,只有紧迫的救治意图。
严钊回来时,
看到的就是几乎被褪去所有外层衣物、肌肤冰凉、意识模糊的黛柒。
“她体温还在降,温度流失很快。”
莫以澈声音紧绷,
“你来。你现在身体的温度比我高。”
严钊没有丝毫犹豫或废话,他知道他的意思。
他干净利落的脱掉自己所有衣物,露出精壮的上身,
钻入睡袋,将冰冷僵硬的黛柒紧紧搂入怀中。
赤裸的、滚烫的胸膛毫无缝隙地贴合她冰凉的身体,用最原始直接的方式,将自己的体温源源不断地渡给她。
莫以澈看了一眼紧密相拥的两人,转身去处理热水和其他事宜。
当他再次端着温热适口的水进来时,睡袋内的两人依旧紧紧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