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冬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半点心虚,反而扭头冲着直播镜头走了过去。
他站定之后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用一种义正言辞的语气开口。
“全国的观众朋友们,大家看清楚了,站在我对面的这个人叫厉明朗。”
“他用虚假的生物灾害预警封锁了整个机场,导致一位省级领导无法及时转运救治。”
“现在郝书记躺在担架上命悬一线,是谁害的,是厉明朗害的。”
“我调血是为了救人,产妇的血可以再调配,郝书记的命只有一条。”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他才是那个被冤枉的受害者。
围观群众里有人开始嘀咕,刚才那股子愤怒被这套说辞搅得有些混乱。
厉明朗没想到赵立冬会来这一招,把选择的责任直接甩到他头上。
赵立冬趁热打铁继续往下说,每一句话都在往厉明朗身上泼脏水。
“郝书记是省委常委,他活着能为多少老百姓办实事谋福利。”
“一个普通产妇和一个省级领导,厉明朗你选择让省级领导死,这个账全国人民会算。”
“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跟组织交代,怎么跟人民交代。”
直播间的弹幕开始出现分裂,有人继续骂赵立冬,但也有人开始质疑厉明朗。
“真的要见死不救吗”这样的留言越来越多,舆论的风向正在被赵立冬一点点扭转。
厉明朗刚要开口反驳,机场入口方向又来了一辆车。
那辆车停下之后从里面被架出来一个人,满脸泪痕浑身发抖,一看就是刚哭过很久。
是产妇的丈夫,被几个黑衣人半推半搡地带到了跑道上。
这个男人一到现场就双膝跪地,冲着厉明朗的方向磕头。
“求求你们了,我老婆要死了,血给谁都行,求求你们快点决定。”
“孩子还没生出来,大人孩子都等着救命啊,求求你们别吵了。”
赵立冬等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走到产妇丈夫身边,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
“看见没有厉科员,你不让我的车离开,血就送不回医院去。”
“产妇死了孩子死了,是你害的,不是我害的。”
“你敢不敢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承担这个责任。”
产妇丈夫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厉明朗。
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绝望,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厉明朗被这双眼睛看得心里发紧,他知道这是赵立冬设的局,但他不能无视一条人命。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赵立冬又添了一把火,把矛盾推向更高的位置。
“厉科员你不是英雄吗,你不是为民请命吗,现在两条命摆在你面前你选哪个。”
“郝书记十五分钟不输血就会死,产妇大出血随时可能没命,你二选一吧。”
“选对了你是功臣,选错了你是罪人,全国人民都在看着你。”
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这时候从担架边站起来,拿着监护仪的数据往厉明朗这边走。
“血压70/40,持续下降,肝昏迷加深,血氨浓度已经超过正常值三倍。”
“再不输血十五分钟内会出现多器官衰竭,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我是医生我只负责救人,谁阻止抢救谁就是在杀人。”
赵立冬接过话头,一字一顿地说给直播镜头听。
“厉明朗你听清楚了吗,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郝书记要是死了全国人民都会记住。”
“是你害死的,不是我害死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厉明朗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是刘处长的电话。
他接起来还没说话那边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
“厉明朗你干的好事,省里领导非常不满,说你的行为已经涉嫌滥用职权。”
“生物灾害预警是假的这事已经有人在查了,你可能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郝志强虽然有嫌疑但他还没被正式批捕,你现在阻止救人程序上根本站不住脚。”
厉明朗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在抓逃犯却被当成罪犯。
赵立冬在包庇逃犯却被当成救人的英雄,黑白颠倒是非混淆。
刘处长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但厉明朗已经没心思听了。
他的注意力被依维柯后厢那个黑色塑料袋吸引住了,那个袋子刚才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那种动,是里面有东西在挣扎的那种动。
厉明朗把电话挂掉往依维柯方向走,赵立冬立刻派人拦住了他。
三个黑衣人站成一排挡在车门口,像三座肉墙一样堵死了所有通道。
“这是生物危险废弃物,接触会感染,你确定要靠近吗。”
“里面是手术切除的坏死器官,你一个农技员看了也看不懂。”
“这是医疗隔离区,闲杂人等不许进入。”
赵立冬在后面冷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停机坪上格外刺耳。
“厉科员你管天管地还要管医疗废弃物,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你要是被感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躺在医院里后悔都来不及。”
厉明朗没有退,他盯着那个塑料袋又看了几秒,确定里面的东西还在动。
那动作很微弱但很有规律,像是被绑住手脚的人在挣扎着想挣脱束缚。
产妇丈夫还跪在地上哭,医生还在念叨着十五分钟的死亡倒计时,赵立冬还在对着镜头表演。
所有人都在逼厉明朗做选择,让路或者不让路,二选一没有第三条路。
让路的话郝志强就跑了,袋子里的人也会被带走,死无对证。
不让路的话产妇死是他的责任,郝志强死也是他的责任。
强行撕开袋子的话会被定性为袭击执法人员擅闯医疗隔离区。
厉明朗站在那里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四座大山同时压下来让他喘不过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妥协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往血库冷藏车的方向走去。
赵立冬没明白他要干什么,只是嘲笑了一句。
“怎么厉科员想学医了,你一个种地的看得懂血袋上的字吗。”
厉明朗没理他,径直走到冷藏车后厢拿起一袋血仔细端详。
那血袋看起来很普通,红色的液体装在透明的塑料袋里,上面贴着各种标签。
但厉明朗看到了问题,那些标签上的信息对不上。
血袋上的采集日期是三天前,保存温度记录显示一直在零下二十度的环境中。
零下二十度是冷冻全血的保存温度,但这些血袋标注的是新鲜全血。
新鲜全血应该保存在二到六度之间,温度错了整整二十多度。
还有一个更诡异的地方,血袋的编码格式是XG开头,跟正规医院的YY开头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