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钩。
“确定?我担心他会接着刺激你。”
朱瑾眼神坚定,稳稳地再次画下对钩。
房间里发现了蟑螂当然得直面它,烧死它。
一味的逃避只会让蟑螂有更多的繁衍空间,最后趁你睡觉爬你嘴里你都不知道。
导演点点头,尊重朱瑾的选择。
朱瑾闭上眼,精神蔓延出去,看到救护车外跟着的黑色越野,以及沉默开车的江淮。
她渗透进车里,环绕江淮观察。
江淮面色平静、神情专注,正常开车。
后座和副驾驶坐着三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手中还拿着摄像机。
出乎她意料的是,江淮此刻蔓延出来的全是后悔、悲伤的情绪,像苦涩的咖啡。
诶?
朱瑾愣住,她以为会看到江淮身上有报复成功的快感呢。
毕竟她在节目上晕倒,可是丢大人了。
救护车驶入医院,朱瑾准备收回精神力。
忽的,她被不远处停车场边缘的剧烈情绪吸引,精神力飘过去,被恶心了一下,朱瑾脑海中的警报响起。
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金色车辆旁吸烟,看似普通,朱瑾却观测到他身上散发的浓烈恶意、后怕、恐惧。
很像准备咬人的毒蛇,威慑力拉满了。
这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出现在医院,是要干什么?
救护车门被拉开,朱瑾躺在担架上,被护士们搬下车,江淮想搭把手帮忙,被导演不动声色的隔开。
临进楼内前,朱瑾努力抬头看向男人的方向,一无所获,那人被车辆挡住。
接下来就是走看病流程,医生开了一大堆检查单,工作人员陪着朱瑾挨个去做。
她时不时扫视走廊上的人群,想要找到那个男人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医院里负面情绪的人太多,她的精神在这里蔓延会受到很严重影响,如果没啥大事,她不准备动用。
全部检查做完,朱瑾回到病房。
导演和江淮都在,摄影继续架机位拍摄素材。
朱瑾扫视摄像机,有些不满。
她醒来后,导演没有问她的意见,让摄像机一直拍,多少没有人情味了。
“素材没有拍够吗?还需要补些什么?江淮关心我的画面?”
朱瑾坐在床上,看着导演,语气平和。
导演:“不用补拍,你都生病了,我们怎么可能继续拍。摄像机没开机,一会儿我们去街上拍几组县城的夜景。”
“这样啊。”朱瑾点点头,理解了。
江淮在一旁默默坐着,眼神湿漉漉,像是哭过。
朱瑾:“怎么了?”
“对不起,我是看到你蜷缩在沙发上,所以猜到你在床上也是这么睡觉的。对不起。”
朱瑾悄悄探出精神力:“真的吗?”
江淮点头,泪水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谎话。
朱瑾看到了心虚、紧张、兴奋,这是人说谎时的常见情绪。
江淮在说谎。
握紧拳头,朱瑾看着他无辜的脸,想锤上去给他个教训。
现在的精神力感知简直是隔靴搔痒,能察觉到他说谎,但是察觉不了确切的真相,真烦人。
“李导?”
门外有人路过,打断了朱瑾的思绪。
导演惊讶转头:“钱姐?你这,哦,那个落水的人被转移到这个医院啦?”
钱姐走进来,点点头。
导演给朱瑾两人解释道:
“综艺救助落水者的新闻上热搜了,我就安排钱姐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节目组能帮上忙的。怎么样,那位落水的人活下来了吗?”
谈到这个,钱姐神色复杂的摇头。
“不知道,还在抢救,医生说她是从高处掉入水里的,应该是命大,遇见了阻碍物,挡了一下,这才没有当场丧命。”
导演思索片刻,准备亲自去打听情况。
她看一眼江淮,有些不放心他和朱瑾单独待在一起。
导演拿出自己的备用手机塞进朱瑾怀里。
导演:“我们先回去看看,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嗷。江老师,也麻烦您照顾好瑾瑾老师。”
“应该的。”
江淮点点头,目送一行人离开。
节目组的医护人员去缴费等报告结果,现在房间里就剩朱槿和江淮面对面坐着。
说悄悄话的好机会。
朱槿漆黑的眼珠盯着江淮,平静开口:“你去把门关一下吧。”
“好。”
江淮照做。
朱槿望向他关门的背影,冷不丁开口:
“你这半个月偷拍了我的照片吗?”
江淮转过身,惨白的医院灯光在照射在他的眉骨上,投下一片阴影,遮挡住他眼中情绪。
他摇摇头:“没有。对不起,我当时说的是气话。”
真话,朱槿挑眉。
“但是这半个月你偷偷进过我的房间,看过我睡觉的模样?”
江淮抿嘴,继续摇头。
朱槿看到他愧疚的情绪被心虚再次占据。
他看过。
朱槿没忍住,发出嗤笑声。
表情可以表演出来,但内心情绪可演不出来。
真有意思,她现在就像开挂了一样。
或许退圈后可以考虑去面试刑警的特聘岗位,这可比测谎仪好用多了
“你笑什么?”
不知所措夹杂着恼羞成怒,江淮低声问道。
朱槿眨眨眼,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你爱朱槿吗?”
“爱。”
没有丝毫犹豫,江淮脱口而出。
坚定、真诚、炽热。
朱槿不可置信。
爱,居然是真的爱?爱就是这种样子吗?
三年了,江淮都没有在穿越女面前露出本性,两个人从没有聊过涉及三观的话题,哪怕换了灵魂也没有认出来…这叫爱?
这么浅薄。
这是爱?
朱槿嘴巴微微张开,轻声问道:
“你爱的是结婚前的朱槿,还是现在的我?”
“……”
江淮沉默片刻,回答道:
“我爱的是朱槿。”
也是真话。
朱槿大笑,为自己之前的各种猜测感到荒诞。
没有什么阴谋论,是自己把爱看得太深,江淮的爱原来是这样的。
不管谁的灵魂居住在这里,只要挂上朱槿的名号,是他的妻子,他就是爱的。
真是,可笑。
在笑声中,江淮不知所措地站着,他感觉面前的人像是在另一个维度,在笑着他不了解的事物。
像是有层透明的、虚无缥缈的东西,将他与她隔开,他想要冲破这密不透风的壁障,却不得其法。
笑够了,朱槿停下来,长舒一口气。
她笑着招了招手。
江淮犹豫了下,依旧蹲过去,仰头看着她,一如往常在穿越女前的模样。
朱槿依照穿越女一贯的举动,伸手去勾他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摩擦他高挺的鼻骨,果不其然,看到了他惊喜的情绪。
江淮仰视着病床上黑发如瀑、面色白皙的女人,她的脸上浮现出他熟悉的神色,温柔妩媚。
“江淮…”
她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