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初走出工作室，犹豫再三，还是给苏冉打了个电话。
没道理都要订婚了，她这个婚礼的女主角还一无所知。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
“喂？”苏冉的声音传过来。
背景有些嘈杂，似乎在某个社交场合。
“阿姨，是我，若若。”
“哦，若若啊，有什么事吗？”苏冉的语气还算温和，但隐隐也透着一抹不耐烦。
“就是关于订婚的事，我听牧时哥哥说，订婚宴安排在下周？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苏冉那边轻笑一声：“这些琐事你就别操心了，都有专业团队安排，到时候会通知你去拍个婚纱照，然后你在订婚宴上露个面就行了。”
许若初这下是算听明白了。
这场订婚宴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场戏。
她这个演戏的女主角是什么感受一点也不重要。
“那我父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冉打断，“我给你父母打过电话了，他们说回不来，让你的伯父替他们参加。”
听到这，许若初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有谁家女儿的订婚是父母健在，却让外人参加的。
没等她继续细问，苏冉已经不耐烦了：“订婚宴那天记得表现得好一点，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许若初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场订婚宴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无人在意的华丽表演。
但偏偏，她却生出了那么一丝期待。
她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正要收起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林牧时。
“小初。”林牧时的声音很温和，给她刚冷却下来的心带输入了一丝暖流。
“跟季芸聊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谢谢你，牧时哥哥。”
林牧时的笑意更明显了些，“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对了，现在方便吗？我们一起去看看礼服还有戒指？”
许若初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场婚礼至少还有一个林牧时与她并肩作战。
她不是一个人。
而且看他的态度，似乎也上了心。
“我还在工作室附近。”许若初报了个地址。
“好，等我半个小时，你先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我过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许若初走到街角的咖啡厅。
推开门，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她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翻看。
设计大赛组委会又发来了新的邮件，是关于决赛场地和注意事项的详细说明。
她正专注地看着，邻桌的交谈声却不期钻入了她的耳朵。
起初只是背景音，直到几个熟悉的字眼被提起，才让她骤然警觉。
“你知道吗？前两天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女秘书刚才来我们工作室了。”
说话者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但她坐得太近，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
许若初偏过头，细看了一眼。
这女孩……
不就是刚才在工作室拿奇怪的眼神打量她的那位吗？
那女孩口中的女秘书八成就是她。
”真的假的？你没问问她传闻是真的吗？她真的跟时家叔侄都纠缠不清？”对面那个更年轻的女孩好奇地追问。
“那哪好意思问，就算是真的人家也不会承认啊。不过……看起来挺纯的，也不像网上传得那么……妖艳。”
“人不可貌相嘛，要是真的空穴来风，人家能放着时盛的秘书不干，跑你们小工作室来打杂？”
“你还别说，就这打杂的工作，还是她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夫给芸姐打的招呼。”
“哎，真是命好啊。连工作都有人帮忙安排得妥妥贴贴，我估计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这种关系户，你不得把她的事都干了？”
“哎，别说了，想着心烦。金丝雀就好好地呆在家里被人养着不就好了，出来折腾别人干嘛。”
两人的对话渐渐转向了其他，许若初听不下去了。
原来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她靠着时屿当了秘书，靠着林牧时来了这个工作室。
她没了他们一事无成，只能是个需要被特殊照顾的麻烦。
刚刚因工作机会而燃起的斗志，瞬间又灭了几分。
她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勺，心烦意乱。
旁边的女孩们坐了一会就走了，并没发现旁边坐了位她们八卦的女主角。
半个小时后，林牧时很准时地到了咖啡厅。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在她对面自然地坐下，目光落在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脸上，笑意微微凝滞了一下。
“小初，想什么呢？”
“没……没有。”许若初回过神，勉强扯出一个笑，继续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杯。
“小初，咖啡已经凉了，换一杯吧。”
林牧时抬手叫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她爱的口味。
“能说了吗？”
许若初见瞒不过他，只得尝试着问：“季芸姐之所以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是不是……因为你？”
林牧时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宠溺。
“还真不是，是季芸先提起的你，说在稿件中看到一个很有灵气的作品，然后我们就聊了两句，最后说出名字我才知道是你。也是她一直在让我安排和你的见面。”
“真的？”许若初瞪大眼睛望着他，还是不敢相信。
她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哄骗她的痕迹。
但林牧时此时的表情太过真切完美，完美到没有丝毫破绽，却让她心中更没有底气。
他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小丫头，乱想什么呢，真的，没骗你，你要相信你自己。”
他的眼神微闪，那抹笑意收敛了些，“是你在季芸的工作室又听到什么闲话了吗？”
“没有，没有。”许若初赶忙否认，“就……太惊喜了，有些不适应。”
“小初，我可没有能力去干涉组委会的决定。”
听到这句话，许若初才顿时安心了几分。
林牧时说得对，她的作品进了决赛，就代表着她是有这个实力的。
或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人给过她什么肯定。
现在有人看好她，反倒令她惶惶不安起来。
“林牧时，我们走吧，选婚纱去。”
她站起身来，脸上突然扬起一个明媚自信的笑。
她想通了，不能让任何事情影响到她对婚纱的最纯粹的憧憬。
哪怕这在外人面前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订婚宴。
于她而言，这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穿上一件婚纱。
这是神圣并且值得纪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