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老巷，春寒料峭却藏着生机。巷口的老柳树抽出鹅黄嫩芽，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唤醒沉睡的时光；墙根下的桃花鼓着粉嫩的花苞，裹着一层细密的绒毛，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泥土的湿润气息。拾光书店的木门敞开着，门口悬挂的蓝印花布幌子随风轻摆，“刺绣流年展”的余热未消，玻璃橱窗里已经换上了新的海报——“草木染时光展”几个墨色大字旁，缀着几片风干的板蓝根叶与艾草，古朴又雅致。
进店的客人刚踏过门槛，便被一股独特的香气吸引。那香气不似香水般浓烈，也不似花香般清甜，而是带着草木的温润与阳光的暖意，混合着淡淡的靛蓝气息，让人瞬间静下心来。展柜里，一块块染布整齐陈列，像是铺开了一幅自然的色谱：深邃的靛蓝如夜空般沉静，布料上还留着浸染时自然形成的水纹；清新的艾草绿带着春日的鲜活，仿佛能闻到雨后艾草的清香；温暖的姜黄像秋日的暖阳，柔和不刺眼；淡雅的茱萸粉透着少女般的娇羞，颜色温润得恰到好处。更令人称奇的是几块夹缬染布，青蓝底色上印着菱形花纹、缠枝莲纹，图案古朴灵动，每一针每一线的痕迹都清晰可见，透着手工制作的温度。
染布的主人王春生老爷子，正坐在展柜旁的竹椅上，手里摩挲着一块刚染好的靛蓝土布。他今年八十一岁，身形不算高大却脊背挺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土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浅浅的毛边，却干净整洁。老爷子脸上布满了岁月刻下的皱纹，眼角的纹路深深浅浅，像是染布上自然形成的肌理，却透着一股不服老的精神劲儿。他的双手粗糙得布满老茧，指关节有些变形，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靛蓝色痕迹，那是几十年染布生涯留下的印记。
“俺家祖上三代都是染匠，打清朝末年就开着染坊，这口染缸是俺爷爷二十岁那年亲手做的，到现在整整一百二十年了。”老爷子的声音洪亮有力，带着浓浓的乡音，说话时眼角的皱纹会微微上扬，“俺爷爷常说，草木染是老天爷赏饭吃的手艺，取之于自然，用之于人，染出来的布料不仅颜色温润，还对皮肤好，尤其是老人和孩子穿，舒服不刺激。”
他放下手里的土布，起身走到展柜中央，指着一口乌黑发亮的染缸说道：“你们看这口缸，是用深山里的百年杉木做的，外面用三道铜箍固定，历经百年风吹日晒，还是这么结实。杉木性稳，不容易变形，还能让染料更好地发酵，染出来的颜色更纯正。”老爷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染缸的内壁，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这缸壁上的颜色，是一代代染料渗透进去的，刮都刮不掉，这里面藏着俺们王家三代染匠的心血。”
围观的客人里，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好奇地问：“王大爷，这些颜色都是用植物染出来的吗？怎么能染得这么均匀好看呀？”
老爷子笑着点点头，从旁边的竹篮里拿起一把晒干的板蓝根叶子，叶子呈深绿色，边缘有些卷曲，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染靛蓝，就得用这板蓝根的叶子，还得是霜降后的叶子，色素最饱满。制作染料可是个细致活儿，急不得。”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制作过程，眼神变得悠远，“首先得把板蓝根叶子摘下来，洗干净，然后放进这口大染缸里，按比例加入清水和生石灰。生石灰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颜色会发灰，少了发酵不充分，染出来的布容易褪色。”
“加完料之后，就得等着发酵，整整二十一天，一天都不能少。”老爷子伸出手指，一笔一划地数着，“这二十一天里，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搅拌染料，用俺们特制的木桨，顺着一个方向搅，搅到水面起了细密的泡沫，闻着有股淡淡的酸香味儿，才算到位。要是哪天真忘了搅拌，这一缸染料就废了，前面的功夫全白费。”
他又拿起一块靛蓝染布，递给旁边的客人，“你们摸摸看，这布的手感多柔软，不像化学染料染的，硬邦邦的还刺眼。草木染的布，越洗越软，越洗颜色越温润，就像老酒一样，越陈越有味道。”客人轻轻抚摸着布料，果然触感细腻柔软，带着自然的肌理，颜色虽不似化学染料那般鲜艳，却透着一种质朴的美感。
“俺年轻的时候，村里的染坊就俺家一家，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俺家染布。”老爷子的话匣子打开了，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情，“那时候没有机器，全靠手工，俺一天能染十五六匹布，从天亮忙到天黑，腰都直不起来，可心里踏实。看着村民们穿着俺染的布做的衣服，脸上带着笑，俺就觉得再累也值了。”
“俺爹对俺要求严着呢，他常说‘染布先染心，心不诚，布就染不好’。”老爷子的眼神里满是回忆，“俺十八岁那年，刚跟着爹学染布没多久，有一次来了个加急单，客人要赶在婚期前染好一批红布做喜服。俺想着快点完工，染布的时间没到就把布捞了出来，结果布的颜色深浅不一，有的地方还发花。俺爹看到后，拿起染棒就往俺身上打，打得俺后背火辣辣地疼，他还骂俺‘你这是砸王家的招牌！做手艺的，讲究的就是精益求精，半点马虎都不能有！’”
说到这里，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从那以后，俺就记住了爹的话，不管做什么事，都得沉下心来，一步一步来。染布的时候，眼睛要盯着布料的颜色变化，手里要掌握好时间，染料的浓度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有时候一块布要反复浸染七八次，才能达到想要的颜色，急不得，也懒不得。”
“最难忘的是一九六二年，村里遭遇了大旱灾，几个月没下雨，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山上的植物也蔫了，俺们染布用的板蓝根、艾草、姜黄根都断了货。”老爷子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那时候村民们的衣服都穿得打了补丁，想染块新布都难。俺看着心里着急，就带着俺儿子，背着竹篓上山找能染色的植物。”
“山里的太阳毒得很，晒得人头皮发麻，俺们父子俩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家，渴了就喝山泉水，饿了就啃口干粮。”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胳膊，“你们看，俺这胳膊上的疤，就是那时候被山里的荆棘划的。找了三天三夜，俺们终于在山深处找到了野菊花、紫草、茜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植物，俺们把这些植物摘下来，带回家连夜制作染料。”
“染料做好后，俺就免费给村民们染布，不管是谁，只要拿来布料，俺都给染。”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时候染坊里挤满了人，大家有说有笑的，像是过节一样。看着村民们穿上新染的布做的衣服，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俺觉得再苦再累都值了。”
“可惜啊，时代变了。”老爷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改革开放后，化学染料出现了，颜色鲜艳，价格还便宜，染布的速度也快，一下子就占领了市场。村里的人慢慢都去买化学染料染的布了，来俺家染布的人越来越少。俺的儿子也劝俺，让俺别再染布了，说这手艺又累又不赚钱，不如跟着他去城里打工。”
老爷子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俺舍不得啊！这是俺爷爷传下来的手艺，是俺爹用鞭子教会俺的手艺，也是俺一辈子的念想。俺这辈子就跟染布打交道，一天不摸染缸，不看染布，心里就空落落的。”
“好在俺的孙子王磊，从小就喜欢这门手艺。”说到孙子，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像是乌云里透出了阳光，“他小时候经常在俺的染坊里玩耍，别的小孩都喜欢去河边摸鱼捉虾，他却喜欢蹲在染缸旁边，看着俺搅拌染料，有时候还会学着俺的样子，用小木棍搅几下。俺染布的时候，他就帮俺晾晒布料，虽然做得不好，还经常把布弄皱，但俺看着心里高兴。”
“俺六十岁那年，身体不如以前了，就想着把染坊关了。结果王磊跟俺说，他想继承这门手艺。”老爷子的声音里满是欣慰，“俺当时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王家的手艺有人传了，担心的是这门手艺赚不到钱，委屈了孙子。可王磊说，他不是为了赚钱，就是喜欢草木染，想让更多人知道这门传统手艺。”
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智能手机，虽然屏幕上有些划痕，但看得出来保养得很好。他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点开相册，给围在身边的沈清和与林墨看孙子的作品：“你们看，这是王磊染的围巾，用艾草和板蓝根混合染的，颜色是淡淡的青绿色，还带着自然的渐变，年轻人都喜欢。还有这个帆布包，染好后又用刺绣绣上了小雏菊，多漂亮。”
照片里的作品琳琅满目，有草木染的连衣裙，裙摆上印着淡雅的花纹；有染成渐变粉色的手帕，边缘绣着精致的蕾丝；还有用草木染布料做的笔记本封面，古朴又文艺。“王磊还说，要让草木染走出国门，让外国人也知道咱们中国的传统手艺。”老爷子的语气里满是骄傲。
林墨好奇地问道：“王大爷，您孙子有没有用草木染做过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事情呀？”
老爷子笑着点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有啊！去年，王磊参加了一个国际环保论坛，他带着俺家的染缸模型和草木染作品去了。论坛上，他现场演示了草木染的制作过程，还跟大家讲了草木染的环保理念。很多外国人都看呆了，说从来没想到用植物能染出这么好看的颜色。”
“有一位来自德国的环保专家，特别喜欢王磊的作品，当场就跟他签订了合**议，想把草木染技术推广到德国。”老爷子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现在他们已经合作开发了一系列环保产品，有床上用品、衣物、家居装饰，都是用草木染的布料做的，在国外卖得可好了。王磊说，外国人就喜欢这种自然、环保的东西，这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
沈清和看着展柜里的染布，由衷地赞叹道：“王大爷，您的染缸和染布都太有意义了！它们不仅是手艺的传承，更是环保理念的体现。我们想把它们放在书店里长期展览，让更多人了解传统草木染文化和您的故事，您看可以吗？”
老爷子高兴得连连点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好啊！俺这次来，就是想把这口染缸和俺爹当年用过的染布工具捐给你们书店。俺年纪大了，也搬不动这些东西了，放在你们这里，能让更多人看到，让更多人喜欢上草木染，俺就放心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木箱子，“这里面有俺爹当年用过的染棒、夹板、漏斗，还有一些保存了几十年的草木染原材料，都是俺家的传家宝。俺希望这些老物件能说话，告诉年轻人咱们传统手艺的珍贵。”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和与林墨忙着布置“草木染时光展”。他们把王春生的染缸放在展柜中央，缸里插着几束新鲜的艾草和板蓝根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染缸周围陈列着王春生祖孙三代染制的各种染布，从老式的土布褂子、头巾，到现代的围巾、帆布包，一一摆放整齐，像是在诉说着草木染的传承与变迁。
展柜的左侧，摆放着草木染的原材料和工具：晒干的板蓝根叶、艾草、姜黄根、茱萸果整齐地放在竹篮里；木质的染棒、夹板、漏斗擦拭得干干净净；还有几个小巧的染缸模型，展示着草木染的制作过程。展柜的右侧，是图文展板，上面详细介绍了传统草木染的历史渊源、制作工艺、环保理念，还有王春生家族三代人的染布故事，配上老照片和手绘图，生动又直观。
展柜上方悬挂着一块木质牌匾，上面刻着“草木染时光，匠心传环保”十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是沈清和特意请老书法家写的。牌匾下方，挂着一串风干的草木染布料，随风轻轻摆动，像是在欢迎前来参观的客人。
分享会当天，书店里挤满了人，比“刺绣流年展”还要热闹。有穿着汉服的年轻人，他们对传统手艺充满了好奇；有带着孩子的家长，想让孩子了解更多传统文化；还有不少从事环保、设计行业的专业人士，专程来学习草木染的制作工艺。书店的门口排起了长队，大家都想亲眼看看老染匠的染缸，亲手体验一下草木染的乐趣。
上午十点，分享会正式开始。王春生的孙子王磊穿着一件草木染的蓝色衬衫，搭配一条卡其色裤子，年轻有活力。他走上讲台，先是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大家好，我是王磊，是一名传统草木染手艺的传承人。今天能在这里和大家分享草木染的故事，我感到非常荣幸。”
王磊的声音清澈明亮，带着年轻人的朝气：“我从小就跟着爷爷染布，爷爷不仅教会了我草木染的手艺，更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他说，草木染是自然的馈赠，我们要尊重自然、敬畏自然，用最质朴的手艺，制作出最环保的产品。”
他接着讲述了自己学习草木染的经历：“刚开始学染布的时候，我经常出错，要么是染料的浓度掌握不好，要么是染布的时间不够，染出来的布颜色不均匀。爷爷没有骂我，而是耐心地教我，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给我看。他说，做手艺就像种庄稼，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有付出足够的努力，才能做出好东西。”
“为了让草木染适应现代社会的需求，我做了很多尝试。”王磊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我把传统工艺和现代设计结合起来，开发出了很多新的产品，比如草木染的服饰、家居用品、文创产品等。我还在网上开了店铺，通过直播的方式向大家展示草木染的制作过程，让更多人了解这门手艺。”
随后，王磊开始现场演示靛蓝染布的过程。他先把一块白色的棉布放在清水中浸泡，然后拧干，“染布前，布料一定要充分浸泡，这样染料才能更好地渗透进去。”他一边操作，一边讲解，“接下来，把布料放入靛蓝染料中，浸泡十五分钟。浸泡的时候，要时不时地翻动布料，让布料均匀上色。”
他把布料放入提前准备好的靛蓝染料中，布料瞬间被染成了黄绿色。“大家看，现在布料是黄绿色的，这是因为染料还没有氧化。”十五分钟后，王磊把布料取出，挂在旁边的绳子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布料与空气接触，颜色慢慢发生了变化，从黄绿色逐渐变成了浅蓝色，又从浅蓝色变成了深蓝色，最后变成了深邃的靛蓝色。
现场的观众都发出了惊叹声，尤其是孩子们，睁大眼睛看着布料的颜色变化，满脸的好奇。“这也太神奇了吧！就像变魔术一样！”一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兴奋地说道。
王磊笑着解释道：“这就是草木染的魅力，它的颜色变化是自然形成的，每一块染布都是独一无二的。”接着，他又把布料放入染缸中浸泡、氧化，反复三次后，一块深邃均匀的靛蓝染布就染好了。他把染好的布递给观众，大家争相触摸，感受着草木染布料的柔软与温润。
“现在，我想邀请几位观众上台体验一下草木染的乐趣。”王磊的话音刚落，现场就举起了一片手。他挑选了几位年轻人和孩子，让他们体验染手帕的过程。在王磊的指导下，大家先把白色手帕浸泡、拧干，然后放入染料中浸泡。虽然动作不够熟练，有的手帕染得颜色深一些，有的浅一些，但每个人都做得很认真，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我从来没有做过手工染布，这次体验太有意义了！”一位年轻姑娘拿着自己染的手帕，高兴地说道，“这块手帕是独一无二的，我要好好珍藏起来。”
王磊一边指导大家，一边说道：“传统草木染文化是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它不仅承载着精湛的手艺，还蕴含着环保、可持续的发展理念。在这个追求快节奏、高效率的时代，我们更需要静下心来，感受自然的美好，传承传统的手艺。”
“现在很多人都注重环保，追求自然、健康的生活方式，草木染正好符合这种需求。”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传统工艺和现代设计结合起来，开发出更多符合年轻人需求的产品，让传统草木染手艺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活力。同时，我们也要把草木染的环保理念传递给更多人，让大家都能关注环保、践行环保。”
一位从事环保工作的专业人士感慨道：“王先生的草木染作品既环保又美观，这种传统手艺与现代环保理念的结合，非常有意义。传统手艺中蕴含着很多古人的智慧，比如草木染的环保理念、榫卯结构的坚固耐用，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去挖掘和推广的。希望能有更多像王先生这样的年轻人，加入到传统手艺的传承和创新中来。”
分享会结束后，王春生老爷子坐在竹椅上，看着孙子忙碌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夕阳透过书店的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他拿起一块孙子刚染好的靛蓝手帕，轻轻抚摸着，眼神里满是满足。“俺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草木染手艺传承下去。现在王磊做到了，还做得这么好，俺放心了。”
沈清和走到老爷子身边，握着他的手说道：“王大爷，您放心，我们会一直致力于传统草木染文化的传承和推广。我们会定期举办草木染体验活动，邀请王磊老师来给大家授课，让更多人了解这门精湛的手艺，让草木染的文化永远流传下去。”
老爷子点点头，深有感触地说道：“做手艺就像染布，要一步一个脚印，不能急功近利。只要有人愿意学、愿意做，这门手艺就不会失传。俺相信，草木染就像山里的草木一样，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夕阳西下，书店里的灯光渐渐亮起，照亮了那些温润的染布，也照亮了王春生爷孙俩欣慰的笑脸。这口陪伴了一百二十年的染缸，静静地矗立在展柜中央，见证着老染匠的坚守与传承；每一块草木染布，都承载着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对环保的追求和对传统手艺的热爱。在这个春寒料峭的二月，草木染的时光在拾光书店静静流淌，匠心与环保的种子，也在每个人的心中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