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调查的人，除了亲生父母，就没有别人了。
之前因为研究所的工作太忙，就将事情全权委托给私人侦探去查，难道……。
［好。时间你们定，地点就定在王府大街上的清源茶楼。］
严既明从卧室出来，看到女朋友神色有异，双臂一拦揽，从身后环抱住她，低声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严肃。”
秦晚靠进温暖的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复杂：“嗯……我的身世，大概要揭晓了。”
严既明快速扫了短信内容，手臂微微收紧：“要不要我陪你去？”
秦晚抬头白了他一眼：“你很闲？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回公司帮忙去。”别以为她不知道，技术部那边一连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催他回去做最后的调试。
灵犀科技在与国家合作后，就把总部搬到京市，越城那头的公司变成了分公司，只做机器人开发。
被她戳穿，严既明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妥协道：“好，都听你的。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立刻打电话给我。”
清源茶楼，雅致的包厢内。一位气质儒雅、年约五十岁上下的男子坐立不安，时不时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眼神频频望向门口。
在他身旁还坐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被他晃得头疼，无奈地扶额：“姑父，你能不能坐下来安心等会儿？我头都快被你绕晕了。”
“亦凡，你说……晚晚她会不会恨我？不肯来见我了？”陈伯谦语气充满了忐忑和愧疚。
白亦凡叹了口气：“姑父，现在还没完全确定她就是表妹。不过，以我对金……呃，对她行事风格的了解，她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爽约的。”
陈伯谦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侄子：“对‘金主爸爸’的了解？”
他挑了挑眉，“你爸妈知道你在外面搞的这些副业吗？”
“咳咳！”白亦凡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只要姑父您不多话，他们就不会知道。
姑父，我这次可是违反行规，把客户信息透露给您，都是为了您和姑姑。”所以您可不能过河拆船出卖我。
“知道了知道了。”陈伯谦摆摆手，重新坐下，开始摆弄桌上的茶具，语气也缓和了些，“你不是一直想进史密斯博士的研究所学习吗？回头我给你写封推荐信。不过能不能进去，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白亦凡立刻露出笑容，嘿嘿一笑：“谢谢姑父，咦，小表妹好像来了。”
几乎是同时，包厢门被轻轻敲响，白亦凡起身开门：“是秦小姐吧，请进。”
“晚晚……！”陈伯谦激动地站起来。
仅是一个照面，源自血脉的奇异共鸣，就让双方立刻认定眼前之人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
因为他们的眉眼轮廓，实在太相似了。
“秦小姐，我叫白亦凡。如果没弄错的话，我大概……是你的表哥。”白亦凡见姑父激动地说不出话，只能出声打圆场。
陈伯谦热泪盈眶，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对对，好孩子……我们，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秦晚神色平静：“陈先生，天下相似之人不知凡几，在没有鉴定确认之前，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我这次来，主要是因为某人违反行规，这是当初签订的协议，白先生要是没意见，就付违约金吧。”
“……”
陈伯谦有了亲闺女，直接把侄儿甩一旁，看都没看协议。
“孩子，你一定是我的女儿！你表哥把事情前前后后都查清楚了。
你妈妈和那个宋佳，两人怀孕时间差不多，又在同一家私立医院待产，就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是前后脚的功夫。”
他像是想起了极为痛苦的事，双手攥得骨节发白：“我现在很肯定，宋佳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你妈妈刚生下你，后脚病房外就出了医闹，还偏偏闹到了你妈妈的病房门口。一定就是那时候，她买通了护士，把两个孩子调包。”
秦晚蹙眉，提出了关键疑问：“我不明白，那时候她已经是秦家的当家主母，地位稳固，为什么要冒险做调包孩子这种事？”
“这件事，我或许知道原因。”白亦凡摸摸鼻子，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推到了秦晚面前。
照片上的女子眉眼间与宋佳有三分相似，但整体容貌普通，甚至带着点土气，与如今那位风韵犹存的秦夫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宋佳？”
“如假包换。”白亦凡肯定道。
“她整容了？”
陈伯谦点点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她是故意照着你妈妈的样子整的。”
秦晚将得到的信息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思路逐渐清晰：“我大概明白了。宋氏当年不过是个根基浅薄的暴发户，全凭与秦氏联姻才勉强跻身越城的三流家族。我想，宋佳应该从很早起，就开始计划这件事。”
早到连李见深都不知道她真正的模样。
这种事在圈内并不稀奇，一些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为了攀附权贵，会选择彻底改变容貌。
秦兆天当年肯娶宋佳，除了有私生子这个污点外，或许……也是看中了宋佳的脸。不然，若真只是当摆设，何必让她怀孕？
她顿了顿，眼神冰冷：“子嗣，是父母血缘最直接的证明。宋佳害怕丈夫发现她的原貌，更怕生下的孩子不像自己，也不像秦兆天，暴露她整容的秘密。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算计调包。”
怪不得……怪不得从小到大，她从未在宋佳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母爱。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她用来巩固地位、争宠夺权的工具人。
秦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那……宋佳自己的孩子呢？”
陈伯谦露出复杂神色：“我和你母亲很快就发现了孩子不对劲，想去找宋佳对质时，她已经不见了。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她是秦兆天的妻子，她的住院信息全部都是伪造的。”
“你妈妈……因为弄丢了你，患上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症，精神几乎崩溃。我没办法，只好把女婴送去一家口碑不错的孤儿院，然后带着她去了国外疗养，直到最近几年，她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孩子，不是她狠心不来见你，是我没敢告诉她，怕她失望。”
他慈爱地看向秦晚，“不过见到你，我相信，你一定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那个……姑父，”白亦凡忍不住插话，心里暗自嘀咕：姑父平时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一碰到表妹的事脑子就跟浆糊似的？
他跟这位“金主爸爸”打交道好几年，清楚她是个讲究证据的人，这一腔汹涌父爱突然砸过去，只会让人家无所适从甚至反感。
被陈伯谦狠狠瞪了一眼，白亦凡摸了摸鼻子，讪讪地找补道：“那什么……宋佳为什么要特意照着姑姑的模样整？表妹也很好奇这点吧？”
秦晚点了点头，“的确，不知陈先生可否告知？”
听到这个疏离的称呼，陈伯谦心下失望，但想到孩子从小不在身边长大，还受到宋佳的长年冷暴力，知道这事得慢慢来。
他调整好心态，将一杯刚泡好的茶水递过去。
秦晚看了眼那眼熟的泡茶手法，眼皮子狠狠一跳。
“你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在越城的文圈里很有名气，草堂书社就是她一手创办的。”陈伯谦抿了口茶，陷入回忆：“她跟秦兆天曾是高中校友，秦家在很早之前就向白家提过联姻，但被你母亲拒绝了。
你外公有个私生女……。”后面的话他难以启齿，但秦晚的脑子已经转过弯来。
她在心里卧槽一声，太狗血了，秦兆天的白月光不会就是那个私生女吧？
她无语地去看白亦凡求证，白亦凡艰难的点点头。
所以这还是个求而不得的替身梗！
渣爹啊！
“老一辈人的事，我无法置喙，但宋佳……。”陈伯谦眼底翻涌着痛楚与怒意，“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他望向秦晚清冽的眉眼，声音里带着恳求：“孩子…我不求你立刻认我们，只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秦晚动了动嘴唇，良久，轻嗯一声应下。
陈伯谦很是高兴，连忙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黑卡递过去：“这个你先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跟爸爸客气。”
秦晚婉拒道：“陈先生，您的心意我领了。但还是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再说吧。”
“好吧……”陈伯谦再次失落，但还是尊重她的意愿，转而关切地问，“那孩子，你现在住在哪里？我让你表哥送你回去。”
一旁的白亦凡闻言哼笑一声，心道：您家的小白菜早就被姓严的猪给拱回窝了。不过这话还是别跟姑父说，省得他又炸毛。
他揽住小表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走，哥带你玩儿去。多见识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别年纪轻轻就吊死在一棵树上。”
出了包厢门，秦晚抬手拍掉白亦凡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花花世界就算了。不过，倒是有个忙想请你帮。”
“什么忙？你尽管说。”白亦凡立刻拍胸脯保证，“哥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我听说，白家旗下有娱乐公司？”
“是啊，盛世娱乐嘛，不过那是你二表哥开着玩的，规模比不上星辉娱乐，但口碑还不错。怎么，你想进去玩玩？没问题，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安排。”说着就要掏手机。
秦晚之前调查过，国内娱乐公司虽多，但口碑和实力俱佳的，主要就是林双颖家控股的星辉娱乐，以及白氏旗下的盛世娱乐。
她原本的合作对象是林家，但现在既然确认与白家的血缘关系，选择盛世合作更为便利。
而且，楚欣和江怀舟参与的户外综艺似乎就是盛世旗下的项目。
她示意白亦凡附耳过来，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
白亦凡越听眼睛越亮，摸了摸下巴，神色认真起来，“这样吧，我做主，把我个人在盛世持有的股份转给你10%。别拒绝，晚晚，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带来的东西有多大价值。这事真算起来，白家占的便宜可就太大了。”
灵犀科技可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企业，谁不知道严家背靠国家，还与史密斯博士的研究院有合作。别说只是把综艺内容换掉，就是整改盛大，二哥都能点头。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秦晚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推辞。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自己这财运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先是穆辰给了天价“赔礼”，转头又得了白家送上门的股份，光是这两笔钱，这辈子直接平躺不愁。
秦晚让白亦凡把她送去商业街，然后打电话给闺蜜，邀她出来庆祝自己当富婆。
原本余晖是打算陪着女朋友一起来的，但许明珠听说严既明不来，立刻把男朋友“甩”了，表示这是姐妹时光，大男人一边去。
京市的秋天，天空高远，空气干燥中带着几分南方城市没有的肃杀之气。
许明珠和余晖如今都在京市的军区医院工作，不过一个是主治医生，一个还苦哈哈的在实习。
许明珠穿着一身针织长裙，外搭米白色风衣，看到秦晚，立刻小跑过去，稀罕地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夸张：“姐妹，你这经历够曲折离奇的啊，写成小说都能当大女主了。对了，我粉了个新墙头，就是盛世娱乐新签的小生。你现在可是盛世股东，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逛逛啊，说不定能偶遇呢。”
“好，有机会带你去。”秦晚笑着应下。
在国外忙碌了两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和好友相聚了，两人吃吃逛逛，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在商场碰上秦珏为止。
“许明珠！”男人穿的一副精英范儿，模样也不差，就是可惜被扭曲的脸破坏地一干而净。
秦珏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天天卖水军诋毁他的欣欣，害的欣欣口碑都坏了。
许明珠下意识挡在闺蜜身前，不爽地抬了抬下巴，语气冲得很：“你喊什么喊，我最近可没去找你那个小情人的麻烦。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你让开，我是来找秦晚的。”
“你以什么身份找她？大哥吗？”她嗤笑一声，“你也配？”
秦珏眉头紧皱，不耐烦地推了许明珠一把，目光越过她，锁住秦晚，神色复杂地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没告诉我和爸爸？”
自从去了国外，他和父亲就再也无法通过任何渠道查到秦晚的消息。
这种脱离掌控的无力感让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秦珏感到极其不适和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