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烟带着魏溪月从淑妃宫里走了出来。
她感觉所有的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诧异,震惊,嫌恶,鄙夷——
这一道道目光宛如利刀一般刺进她的心里,令林漠烟几乎就要喘不上气来。
魏溪月在一旁小声抽泣着,谎言被戳破的感觉太令她难堪了。
“闭嘴!”林漠烟咬牙道:“若不是你没用,我们也不会受此侮辱,今日就算被所有人踩在脚下,你也不许再哭了。”
魏溪月身子一僵,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娘亲开始嫌弃她无用了。
“娘,我——”
魏溪月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对上林漠烟那一双冰冷的眼神,她所有的言语都堵在嗓子眼里了。
魏溪月无力的垂下头,说再多也无用,败了就是败了。
在娘的心里,她这个女儿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
林漠烟人未回到靖南侯府,靖南侯府已经收到她在宫中受辱的消息。
待林漠烟回来,李管家便道:“夫人,老夫人有请。”
林漠烟本就心烦意乱,她用袖子遮脸,道:“待我先回自个院子里更衣再去见老夫人。”
李管家:“这……老夫人已经等了许久,恐怕有些等不及了,夫人还是现在就去吧,以免老夫人动怒。”
林漠烟气结,她脸上的花都没得来及化,婆母就催着她快些过去。
一想便知没好事。
老东西也不怕自己这张脸吓死她。
李管家又催促,林漠烟咬了咬牙,抬步朝着寿康居而去。
寿康居里,魏老夫人杵着拐杖,道:“造孽,当真是造孽,娶了这么一个家宅不宁的女人,我们靖南侯府往后可怎么办啊!”
魏成风坐在她身边的位置,紧抿着双唇,沉默未语。
“果然,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的。”
魏老夫人摇头道:“这样下去不行,你听娘一句劝,林氏她不堪大用,咱们侯府需得另娶一个世家女子回来才行,否则以后京城中人提起靖南侯府主母,都会笑话咱们的。”
魏老夫人从前也提出过平妻的想法,可每次只要一提出来,魏成风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次,魏成风沉默了。
他低了低头,眉头紧锁,最后长叹口气,“母亲,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魏老夫人要被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气死。
待林漠烟进去后,看见魏成风的那一刻,她忙将自己的脸遮掩得更加严实了。
她没想到魏成风也在这里。
魏老夫人见她这样,本就压着的火气更加上升了不少。
“现在遮还有什么用?你那张脸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如今不止你的脸,就连咱们靖南侯府的脸面,全被你给丢光了!”
林漠烟一脸委屈,“母亲,儿媳也是为了溪月有个好前程,谁知满满那小兔崽子那般狡猾,居然用了阴招,害得溪月丢了伴读的位置,这事怨不得儿媳的。”
“不怨你还能怨谁?”
魏老夫人摇头,目光流露失望之色,“林氏,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总有推辞,你若是不将兵器图献给淑妃,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可是若儿媳不送兵器图给淑妃,淑妃更不会考虑溪月了。”
提起这事,林漠烟也有满肚子怨言,“如若不是府上只顾着张罗明珠的嫁妆冷落了淑妃,也不会被郑夫人趁虚而入,更没有郑映袖小贱人什么事了!”
“你——”魏老夫张目结舌,“你的意思,这事还是我与成风的错了?”
魏成风也紧了紧双拳,目光盯着林漠烟。
对上魏成风的目光,林漠烟忍着心中烦躁,道:“不敢,儿媳的意思是,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若是一味怪罪儿媳,只怕日后再遇事,咱们侯府仍然没法精进。”
“好!”魏老夫人点头,“我倒瞧不出,你这般无辜,既然如此,我问你,那兵器图分明是满满画的,你为何却要说是溪月画的?”
林漠烟一噎,她目光求助般看向魏成风。
“侯爷,我并不知情。”
魏成风嘴角带着一丝微嘲,道:“溪月几斤几两,你这个做母亲的真不知道吗?”
林漠烟眼泪流出,摇头道:“妾身只不过是太盼望溪月成才了。”
魏成风怒吼道:“所以你便骗本侯,把本侯当傻子一样耍?”
林漠烟捂脸哭着,“你是溪月的父亲,女儿到底如何,你难道不知吗?为何侯爷一味怪我,却不问问自己呢?”
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所有人都怪她。
凭什么?
他们都不想想原因也出在他们自己身上吗!
魏成风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漠烟,见她哭成泪人一般,最后摇了摇头,一脸失望的离开。
“侯爷……”
林漠烟心中一痛,从前他不是这样的。
从前只要魏老夫人说上自己一句,魏成风便忙挡在前面,不会让魏老夫人开口第二句。
也对,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她的脸破相了,又不能生了,所以遭到嫌弃了!
林漠烟心中更恨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满满害的!
魏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漠烟,道:“欺上瞒下,还令侯府丢尽脸面,你今日犯下如此大错,去罚跪祠堂半个月,这半个月你不许出靖南侯府一步。”
林漠烟身子一僵,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忍下。
“是,母亲。”
她撑起身子,如今这侯府里能为她撑腰的人已经没有了。
眼下,她也只能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