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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是非对错

    远处,林砚的声音裹挟着怒气传来:“元争,赶紧放了侯叔!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凝神捕捉着他的气息——探马的本分,除了刺探军情,便是伺机刺杀主将。真到了绝境,我只能冒险一试。

    可侯东却突然开口,打断了林砚的威胁:“林砚,收手吧!”

    “元家凶魔,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话。”

    林砚明显怔住了,随即怒声道:“侯叔,你是不是被他们威胁了?”

    “没有任何人威胁我。”侯东缓缓摇头,声音沉了下来,“我只是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你进来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林砚警惕不减:“侯叔,你让我进城?”

    “这还说没被威胁?”

    侯东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顾虑。这样,你不是有能跟外界沟通的法器吗?把东西给我,我带你看真相。”

    林砚沉默了片刻,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好。”

    没多久,一个驿卒从城外送进来一面铜镜。侯东接过镜子,转头对我道:“元组长,一起来看看吧。”

    我望向城外,心里清楚得很——此刻离开城头,和留在这儿死守没什么区别。林砚若全力攻城,我撑不过半个时辰,城破只是早晚的事。

    索性收了刀,跟着侯东往驿站深处走去。

    走了没几步,王峰突然惊呼:“这不是去封印之地的路吗?”

    “你想干什么?”

    侯东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原本的计划,是我和林砚配合,破坏城中禁制,引他进城诛杀‘凶魔’元易。”

    “可我闯入禁制之后,才发现……”他顿了顿,一声长叹,“算了,你们自己看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瞳孔骤缩——那里躺着两具尸体。

    一具穿着官服,正是当年的刘驿丞;另一具则是探马打扮,想必就是元易。

    两人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在生命最后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和解。

    而禁制的墙壁上,赫然留着一封血书,字迹暗红,却依旧清晰。

    我一目十行扫过,只觉得心头巨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血书里写得明白:元易本就是阴阳探马,他的任务,是打入魔渊做卧底。

    后来他成功潜入,却被魔渊派来执行占据连城驿的任务。

    连城驿是两界驿站的核心,一旦被魔渊掌控,不仅会切断十三鬼门的联系,还能伪造指令,让十三鬼门沦为祸乱两界的帮凶。

    元易不能遵行魔渊的命令,可若不照做,阴阳探马在魔渊的布局便会全盘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绝境之下,他想出了一条以假乱真的毒计。

    他偷袭苏黎,将其带入连城驿,表面上按照魔渊的要求布置一切,暗地里却说服了刘驿丞,一同加固了连城驿的禁制。

    最后,两人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守住了这座关键驿站。

    而元易的算计,远比这更深一层——他再次利用了苏黎。

    趁苏黎熟睡时,他强行将一套鬼仙功法打入其体内,目的就是让苏黎将《幽冥度厄经》传向外界,豢养出能驱散城中阴煞的“死人法器”。

    如此一来,魔渊先前布下的仙人桥虽仍能吞噬活人,却永远破不开连城驿的禁制,自然也夺不走这座驿站。

    元易算准了,魔渊不会在此地久耗,时日一到便会撤退,他这守城毒计,终究能成。

    血书的结尾,是元易的亲笔:易无能,唯以此下作之策守护阴阳。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落款处,除了阴阳探马的专属暗记,还盖着刘驿丞的驿丞大印,旁边还有刘驿丞留下的佐证,字字千钧。

    血书的字迹还带着未干的阴寒,看完最后一个字,驿站深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城外隐约传来的战鼓余音,衬得此刻愈发凝重。

    叶欢脸上的嬉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伸手挠了挠头,眼神里满是茫然和错愕,先前的绝望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得七零八落,嘴里喃喃道:“搞了半天……元易是自己人?这也太绕了吧。”

    王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眶微微发红。他盯着那两具紧紧相握的尸体,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以命为棋,以身守城……元探马和刘驿丞,真是……”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终究没能说出口,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刀子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带着锐利锋芒的眼睛里,此刻多了几分复杂。她瞥了眼血书落款的暗记,又看向元易的尸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沉默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江湖!”

    我望着墙上的血书,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

    元易做对了吗?

    他谋算了太多的人,牺牲了太多的人。

    后来,被仙人桥带进秘境死于非命的无辜者,就算不是数以万计,也得达到上千之数,这些人该死吗?

    元易做错了吗?

    他不这样做,连城驿就会彻底沦陷,十三鬼门也会被一一谋算。十三鬼门被毁,引发的后果只怕是整个术道都无法承受。

    他无形中救下的人,何止数以万计。

    他用最“下作”的手段,做了最壮烈的事,是非功过,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而侯东拿着铜镜的手微微颤抖,铜镜反射的光映在他脸上:“林砚,你都看到了吧?你让我怎么说啊!”

    这里受害最深的人,除了苏黎,就是度厄堂。

    度厄堂被困在八桥镇百年之久,悲剧一代一代重复上演。

    他们能理解元易吗?就算能,也不代表不恨。

    侯东手中的铜镜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元易!你这个卑鄙小人!”

    林砚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疯狂,满是滔天恨意:“我度厄堂百年蒙冤,世代族人困死八桥镇,皆是拜你所赐!你以为装什么忠臣义士,就能抵消这血海深仇?”

    “假的!全是假的!”林砚嘶吼着,语气已然扭曲,“你不过是想给自己的阴狠诡诈找个体面的借口!我杀了你!我要踏平这连城驿,挫骨扬灰,为我度厄堂族人报仇!”

    “给我攻城,给我杀,凡是跟元易有关的人,一个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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