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魏无方缓缓开口,语气放缓了几分,看似是妥协却暗藏心思地说道:“赵监军既然对林将军的军情存疑,本将军也不强求,毕竟北关城兵马调动非同小可,需得谨慎行事。”
这话一出,不仅赵真玉面露诧异,连唐元华都面露不解。
但魏无方却突然话锋一转,继续道:“不如这样,我们先派人前往布谷城了解一下情况,若真如林将军所言,我们再商议出兵支援如何?”
随着魏无方的话音落下,赵真玉顿时警惕地眯起了眼,狭长的眸子中满是审视。
看着魏无方这突如其来的妥协,他心中满是疑惑。
他本以为魏无方会与他继续争执,却没想到这一刻竟如此识时务。
也正是因此,让他的心底倍感疑惑。
此时赵真玉脑中飞速运转,下一秒目光骤然一凝,心底瞬间猜到了魏无方的小心思。
嘴上说派人去了解情况,可这派人的学问大了去了!
人数派多了,名义上是核实情况,实际上不就是变相去支援林洛?
“魏将军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真高明啊!”
赵真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眼神却冷得像冰,他对着魏无方缓缓竖起了大拇指,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赵监军,此话何意?”
魏无方心底猛地一紧,后背瞬间一片凉意。
果然,赵真玉这老狐狸,还是看穿了他的想法。
但此时他也只能强装镇定,眉头紧锁,摆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呵呵……!”
赵真玉发出一阵冰冷的嗤笑,笑声里满是不屑与威压,他往前逼近一步,死死盯着魏无方的眼睛,冷声说道:“别在本监军面前玩这些花样!我把话放这里,北关城的边军,一兵一卒都不许出北关城!否则,别怪本监军麾下十万府兵不客气!”
他深知,对付魏无方这种吃硬不吃软的人,唯有秀出绝对的实力,才能彻底压制住对方。
但同样他心中底气,也来自于手里掌握的十万府兵!
若不是手里握着安北都护府调派的十万府兵,别说在将军府这般叫嚣,他恐怕连踏入北关城的勇气都没有。
“赵真玉!”
魏无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起,茶水泼洒一地。他豁然起身,周身的气势如山崩般爆发地怒吼道:“本将军才是北关城的主将!你不过是个监军,凭什么命令本将军?谁给你的底气!”
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换来的却是赵真玉的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他身为边军大将军,若再一味退让,不仅会失了自己的威严,更会一直抬不起头,被赵真玉给压制。
“谁给我的底气?”
赵真玉被魏无方的怒火逼退半步,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脸上瞬间扬起一抹极度得意的笑容。他缓缓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通体鎏金的令牌,令牌正面刻着安北都护府五个大字,背面是都护曹俊毅的私印,在堂内光线的照射下,泛着刺眼的光芒。
他将令牌在手中晃了晃,语气嚣张到了极点地说道:“安北都护府曹俊毅都护!这份底气,够不够?”
看到那枚令牌的瞬间,魏无方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气势瞬间滞涩了几分,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安北都护府的令牌,代表着曹俊毅的意志,更代表着朝廷赋予给安北都护府对边军的管辖权。
有这枚令牌在手,赵真玉的命令,就等同于曹俊毅的命令,他若是违抗,便是抗命不遵,届时不仅自身难保,还可能连累整个魏家。
立在一旁的唐元华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他万万没想到,赵真玉竟然带了曹俊毅的令牌过来。这一下,事情彻底陷入了死局,想要暗中支援林洛,难度更是陡增数倍。
与此同时林洛的亲卫也愣住了,他攥紧了腰间的弯刀,却深知此刻无论如何都不能冲动。
一旦冲突爆发,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给林将军和魏大将军带来灭顶之灾。
赵真玉看着魏无方瞬间萎靡的气势,心中愈发得意。他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冷笑道:“魏将军,现在你该明白,谁才是北关城真正的话事人了吧?识相的,就乖乖管好你的边军,别想着给林洛那个小杂碎通风报信、派兵支援。否则,休怪本监军按军法处置!”
魏无方紧握双拳,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心中的怒火与憋屈交织在一起,却偏偏发作不得。
他死死盯着赵真玉手中的令牌,脑中飞速运转,思索着破局之法。
可无论怎么想,只要这枚令牌在赵真玉手中,他就处处受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一刻,堂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魏无方脸色变幻不定与赵真玉得意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等待着魏无方的最终回应。
眼看魏无方迟迟不做出回答,赵真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目光突然转向立在一旁的林洛亲信侍卫,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冷笑说道:“魏将军迟迟不表态,莫不是心里还念着要帮林洛?也罢,本监军今日便先清一清北关城的内患!”
他伸手指向那名侍卫,厉声喝道:“此人擅自潜入北关城,名为传递军情,实则多半是匈奴派来的奸细,刺探我北关城兵力部署!来人,给我把他拿下,关进大牢严加审讯!”
“是!”
赵真玉身后的亲兵早已蓄势待发,闻言立刻抽出腰间战刀,朝着林洛的亲卫猛扑过去,刀锋寒光闪烁,直逼林洛亲卫要害。
而那名亲卫也自然不是吃素的,能够成为林洛亲卫,自然也是本领过人。
当即便挥刀反抗。
“谁敢动他!”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响彻大堂,魏无方几乎是瞬间横身挡在了侍卫身前,手持战刀,刀尖直指扑来的亲兵,周身气势凛冽如霜。
他这一动作,彻底打破了之前的隐忍,摆明了要与赵真玉撕破脸。
他可以在其他事情的忍让,做出让步。
但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洛亲卫,在自己面前出事!
此时此刻,赵真玉的亲兵被魏无方的气势震慑,硬生生停在原地,不敢再往前半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魏无方竟会为了一个外来军卒,公然对抗手握安北都护府令牌的赵真玉。
“魏无方!你疯了不成!”
赵真玉勃然大怒,指着魏无方的鼻子怒斥道:“此人身份不明,本监军拿他审他,名正言顺!你竟敢阻拦,是想与奸细同流合污吗?”
“奸细?”
魏无方怒极反笑,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赵真玉沉声说道:“赵真玉,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说他是奸细就是奸细?那我还说他是你爹,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