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去了一趟慈宁宫,慈宁宫那边就见了血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后宫妃嫔们还是头一次见谢怀珩在慈宁宫发这样大的火,一时间议论纷纷。
尤其是那日子也很微妙,似乎是永安侯送人进宫的日子……
有人心照不宣地将目光投向了一处。
昭阳宫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苏静婉又送走了一批结伴而来“问疾”的妃嫔,扶着额,眉眼间尽是疲惫。
一名的宫女忙上前来帮她揉着太阳穴,关切道:“娘娘可要歇会儿?太医说您现在不宜操劳,这会儿该歇息了。”
另一名宫女眼里也是担忧。
她端着汤药,忿忿不平道:“娘娘先前病着的时候不见她们来问疾,这会儿慈宁宫那头出了事,便一窝蜂地往咱们昭阳宫里跑。”
“当真以为娘娘看不出她们那点小心思?”
“还有那侯府新送来的小姐,这么久了也不知来给娘娘请安,架子当真是大得很。”
连云冷冷一笑:“这般没规矩,怕是她触怒的皇上,所以才惹得皇上迁怒于太后娘娘身边的如凝姐姐。”
她年岁小,常被苏静婉纵容着,嘴上又是个没有门把的,便越说越气。
“真不知侯府为何又送个小姐来宫里,没规没矩的真是给咱们侯府蒙羞!宫里有娘娘在还不够吗?”
洗月闻言,脸色大变,急急叫停了她这番碎嘴子的话:“连云,还不快闭嘴!”
她匆忙看向那羸弱的女子,果不其然瞧见了她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娘娘……”
连云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大惊失色。
忙放下汤药跪在了苏静婉面前,一边扇自己的脸一边道:“娘娘恕罪,奴婢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娘娘莫要往心里去……”
她心中懊悔,自己怎么就忘了,正是因为侯府欲要再送个府里的姑娘来宫中,被娘娘知晓后便大病了一场,突发高热。
若不是那夜皇上来看了娘娘,娘娘怕是又要垂泪到白日。
苏静婉垂了垂眼,哑声道:“罢了……”
她本就大病初愈,此时显得更加单薄了。
眼里隐约藏着泪光,最终又消匿在了无声无息之中。
她的声音低低的,虚无缥缈:“本宫乏了。”
“她们再来,便说本宫歇下了。”
……
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中的苏稚棠此时还在宣纸上抄写着《金刚经》。
她的膝盖显然伤得有些重了,太医看过后说这几日不能常走动,苏太后便免了她在身边侍奉。
但“祈福”却不能少,因此她还要为她抄写佛经,即便她的手上还带着伤。
苏稚棠心知这是苏太后心里不爽快,还要拿她来泄愤呢。
不过她才不会傻傻地自己手抄。
她在系统商店里兑换了抄写神器,只需要捏着笔做做样子就好。
所以这些天苏稚棠躲懒躲得很是自在。
桃露进门就瞧见自家小姐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专注地誊写。
长睫低垂,侧颜柔和,身侧的窗子外还泛着几分春意的美景泄了进来,给那精致的颜面打下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微风徐徐吹进,轻柔地掀起了她脸侧的几缕发丝。
桃露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不知名的花香。清浅又好闻,配着这幅美人美景,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她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都相处这么些天了,她还是时常会沉浸在小姐的美貌之中。
天底下竟是有这样一个玉观音般的人。
莫不是天仙降临了人间。
桃露怕惊扰了她,轻声唤道:“小姐,该擦药了。”
苏稚棠回神,将笔搁置在了一旁,轻轻地转动了两下手腕。
她的指尖与手背处都缠着布,桃露轻轻将其拆下后,看着那生嫩的指尖笑道:“小姐,皇上让人送来的药膏效果当真是极好的。”
“这才几天便见不着烫伤的痕迹了。”
桃露尚不知这膏药的金贵,就算是宫中妃位最高的贵妃娘娘每年也只能得个小半罐。
看着这么大的一盒装着,还以为只是些专用于治疗烫伤的敷药呢。
她细细地将这润而不油的膏药在苏稚棠十根葱嫩的手指上涂抹着,连指缝都没放过。
这样好看的一双手,若是留了疤该多可惜啊。
苏稚棠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也就没有阻止她将这价值千金的膏药这么不客气地涂抹。
她静静地看着桃露动作,能感受到手上烫伤的痕迹不但消失了,也变得更加细嫩了。
原主以前吃苦时手上留下的细纹和薄茧都消散了个干净。
就是她也不由得惊叹,这宫中的好东西还真是多,效果堪比系统商店的昂贵药剂。
桃露帮她涂完了手,又看了看她的膝盖,也是好了不少。
“小姐,方才太后娘娘身边的冯嬷嬷说,您明日该去主殿侍奉了。让奴婢提醒您记得将抄完的《金刚经》一同带去。”
苏稚棠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慢慢低垂下了眼。
明天,太后应该会让她再次去试着接近谢怀珩了。
毕竟时间不等人,她越早成为谢怀珩的妃子,便越能快些让苏家从目前的困境中抽离。
而且,谢怀珩居然会让人给她送药来。
亲自送药的人,甚至是谢怀珩面前的红人王德禄,足以证明他对她是有些上心的。
这一点也让苏太后品到了几分猫腻。
苏稚棠轻轻勾了下唇。
只不过……她不能这么快如他们所愿。
也不能这么快就顺从谢怀珩。
得来的太轻易,只会让他将她视作后宫里的那些无聊的妃嫔一样,都是抱着目的接近他的,怕是没两天就会被这冷情的帝王忘在脑后。
总得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尝些被钓着的滋味的。
得不到的酥痒能要人命,而那藏在骨头缝里的痒意终于被抹除的滋味,则更是叫人回味。
*
御书房。
谢怀珩合上一本奏折。
看着一旁堆成山的奏折,忽然有些心烦气躁,淡声问道:“苏家的那位三姑娘,伤势可还好?”
王德禄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弯着腰答道:“回皇上的话,太医方才又去瞧过了,应当明日便可以活动了。”
他不知自己圣意揣摩得是否准确,小心翼翼地回着:“慈宁宫的小忠子说,太后娘娘叫苏姑娘明日开始继续侍奉左右呢。”
谢怀珩轻轻颔首,他眉眼冷淡,手转动着拇指根部的玉扳指:“她膝盖处的伤势如何?”
王德禄低低应了一声:“张太医说看着严重,但未伤及筋骨。”
“苏姑娘当时似是久跪狠了,又结结实实地跪了那么一下,膝盖处的淤块看着吓人。”
谢怀珩默了一会儿,忽然低低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倒是个娇气的。”
小菩萨,是要在莲座上好好供着的。
可他偏偏……总是梦见她在身下啼哭不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