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闪回至半小时前。
计时再次开始!
“30:00”
“29:59”
“29:58”
许源疲惫地喘着气,走出器材保管室,加快脚步,来到看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再嗑一枚补灵丹,以及一枚愈体丹。
坦白说。
幸好觉醒了“比赛”这个能力。
不然的话。
自己同时面对三头鬼物,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许源一边大嚼特嚼口中丹药,一边取出手机,先开机,再用一只手扶稳另一只手,缓慢点击屏幕。
点错了,还要删除,再重来。
来来回回几次。
号码终于拨打成功!
“嘟……嘟……”
“你打电话干哈?我正在打饭。”
赵阿飞的声音响起。
“来体育馆,哥们有一件要紧事,必须立刻跟你说。”许源道。
“……好。”
电话挂断。
啪嗒。
手机再也拿不稳,掉下去,摔在地上。
这没办法。
过度用手的下场就是这样。
许源不再管手机,只是竭力运转功法,催化药力。
——可是这一次,灵力的恢复也变得更缓慢。
因为连续两场超高频度的战斗,已经让身体超负荷,几乎快承受不住。
照这么下去。
不光手用不成。
灵力也无法完全恢复。
可是还有一头鬼。
怎么办?
许源正想着,却见赵阿飞出现在体育馆门口,一路小跑进来。
“什么事——我靠,你不是要跟我去吃饭吗?怎么在这里锻炼?”
赵阿飞吃惊地问。
许源浑身都是汗水,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在做秘密训练。”
许源道。
——绝对不能把赵阿飞牵扯进来。
他看不见鬼。
一旦被鬼攻击,只有死路一条。
“说重点,哥们儿修炼遇到点瓶颈,想找你借丹炉一用。”许源道。
“特么的这也叫事儿?拿去!”
赵阿飞一拍储物包,“咣当”一声就把祖传的四相八卦炉放了出来。
“好哥们儿,够意思,储物袋也借我用一下。”
许源道。
“别夸了——你这是要炼丹啊,还是偷情啊?”赵阿飞一边解储物包,一边问。
“这还能偷情?”许源吃惊。
“我祖爷爷读书的时候谈恋爱,就在丹炉里偷情,被抓住了,吊起来打。”赵阿飞一脸神往地说。
“谈恋爱不能用偷情这个词吧。”许源抱着双臂,严肃地讨论道。
“你不觉得这个词更刺激?”赵阿飞坏笑道。
“那倒也是。”
许源看了一下时间,说:“储物袋和丹炉我先用着,回头请你吃饭。”
“别又是你请米饭我请菜——你要丹炉到底干哈?”
“学一门秘法。”
秘法就是不能外传的法。
一般来说,大家都会下意思的避开,以免别人误会。
“懂了,回头见!”
赵阿飞冲他摆摆手,转身就跑。
——食堂里的好菜可不等人,去晚了就没了!
他走了。
只剩下许源坐在空荡荡的体育馆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许源叹息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赵阿飞家的丹药果然好用。
自己的手已经不抖了。
但也仅此而已。
想要用来进行一场高烈度的战斗,简直是痴心妄想。
至于灵力——
恢复了五成左右。
看一眼时间。
“03:15”
“03:14”
“03:13”
“……”
三分钟。
大的要来了!
许源从看台上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丹炉前,把炉子收进储物袋。
不。
这应该是个储物包。
看着包的质感,以及表面的花纹,好像还是个奢侈品。
狗大户是自己的真兄弟这种事其实挺爽的。
总之。
东西收好之后,许源便回到器材保管室,把门反锁上。
——这大中午的又没什么课。
就算有学生来体育馆锻炼,也不会来器材保管室。
因为没钥匙,也没老师,开不了门和柜子。
只有窗户是开着的。
“02:14”
两分钟!
许源就在保管室的藤条椅上坐下来,休息了整整一分钟。
“01:14”
他站起来,手按在储物包上。
丹炉顿时被放出来。
——不过丹炉却是躺着的。
这么一看,它就像是一个葫芦。
其实丹炉的造型确实取自葫芦,寓意乃是上天下地,两圆相叠;可融天地造化之力,圆满无缺,融于一“葫芦”(炉)之意。
许源解开炉盖,爬进去,躺在那凹下去的弧形位置。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
已经是当下的最好状态了。
他抬起手,咬着牙,忍着疼,一根根手指缓慢收拢,开始施展术印。
加油。
这个术一定要成。
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他在心头默念。
手指彷佛听懂了他的话,即便酸楚剧痛难当,也终于各就各位。
唯有左手的食指——
这根手指僵硬发直,根本无法屈成术印之形。
许源用力一动,立刻有钻心的酸痛从指尖迸发出来,游遍全身。
十指连心。
啧。
真麻烦。
他侧身而卧,双脚顶着两个角落,将自己“卡死”在丹炉的弧形下凹处。
然后——
将身子朝下一靠,手贴在炉壁上,借着全身力量用力一摁——
咯。
骨头特有的脆响声。
剧痛侵蚀全身,许源吸着冷气,腿都抽了几下,这才慢慢缓过一口气。
最后一根手指收拢了。
手印成形!
——通幽术。
现在只要灵力一催,术法便成了。
许源保持着规律的喘息,保持着手印,保持着灵力的运转,直到觉得准备好了,这才朝虚空看了一眼。
“00:31”
“00:30”
“00:29”
时间不多了!
调动灵力,与术印共鸣。
无边冷雾从虚空涌出来,弥漫整个丹炉之内。
通幽术施展成功!
而许源依然躺在丹炉那冰凉凉的金属内壁上,一动不动。
这就造成了一种局面——
整个葫芦内的虚空都已被迷雾笼罩,处于“地府世界”的连通节点。
但许源因为没有动,跟丹炉“连成一体”,此刻他即可被看做是丹炉的一部分。
——所以他依然处于正常的世界之中,状态是“躺在丹炉里”。
“00:20”
“00:19”
“00:18”
时间不多了。
许源抽出琼铗剑,从衣服上切出长长的布条,迅速裹在手上。
——手指僵硬而酸痛。
这种状态根本无法全力战斗。
甚至在战斗中,因为过于激烈的搏杀,剑随时可能脱手。
现在就要避免这种情况。
——许源把布条缠绕在右手上,跟剑柄紧紧绑在一起,裹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系了个活结。
这样剑就不会脱手。
除非自己要以其他方式用剑。
他刚准备停当,抬头一看。
“00:02”
“00:01”
“00:00”
来了!
一条长着人头的灰色蜈蚣,足有三米多长,从器材保管室的窗外爬了进来。
它虽然长着人类的头,却没有眼耳鼻。
蜈蚣四下一望,脸上浮现出天然的鬼纹,张开满是尖刺的口器,以人类的言语说道:
“丹炉?哈,人类真是可悲又可笑的食物……”
它绕着丹炉爬了几圈,试探着触碰丹炉外壁,立刻发现了这四相八卦炉的坚硬。
没有错。
食物就在其中。
“这么一个壳子……算了,你的灵魂将褪去所有的天真和幼稚,化为我的一部分。”
“我就辛苦一下。”
蜈蚣的身体急剧膨胀,突然从口器中喷吐出一道道散发着酸腐之气的液体。
这些液体喷进丹炉,足足七八息才停歇。
偶有落在葫芦外的惨绿色水珠,立刻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大洞,发出“滋滋”声响。
“应该已经融化……你的灵魂我就不客气了。”
蜈蚣兴奋地说。
丹炉里没有动静。
——从丹炉口一直到整个丹炉内部,全都处于“地府世界”的范畴。
那些毒液落在沙漠上,连地上的灰白色砂砾都能腐蚀成灰。
但也就这样了。
它们无法落在许源身上。
因为许源在人间!
蜈蚣在丹炉口徘徊一阵,却不见灵魂出现,忍不住嗤笑道:
“不敢出来迎接你最后的命运?”
“这是何苦。”
毫无回应。
丹炉静默无声。
许源当然听到了,但却不吭声,只闭目调息。
——这蜈蚣倒是健谈。
但它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力量波动,让自己生不起跟它对谈的想法。
自己只想杀了它!
蜈蚣等了数息,到底按捺不住,爬上丹炉口,一下子钻了进去。
“这是——”
它一进来就张牙舞爪,随时准备扑杀目标,但看清自己所处环境之后,却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它发现自己竟然落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沙漠。
丹炉。
藏着一片沙漠!
怎么回事?
“好熟悉……竟是地府世界……为什么我会到这里?”
蜈蚣细细感应,低声呢喃。
它猛然回身,朝来时的迷雾奋力一窜,顿时脱出地府世界,回到了器材保管室。
再望去。
丹炉口依然如故。
再感应。
——没错啊!
那个被烙印上大鬼气息的人,确实躲在这丹炉里。
“所以那家伙躲在地府世界,不会错!”
“——是我没仔细找么?”
蜈蚣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
它爬上丹炉口,身形一冲,再次钻进去。
就在这一瞬。
许源突然睁开眼,长剑朝上一刺。
这不是任何一招剑法,只是极其简单的“捅刺”,但却灌注了他的全力!
雪色一闪而没。
噌。
长剑收回来,由于手臂颤抖不止,无法稳稳握住,斜斜地撞击在丹炉壁上,弹了一下才定住。
一剑已毕。
许源身上的汗水浸透了衣裳,不住喘息,以左手按捏右臂,想要以这种方式缓解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酸痛。
滴答。
滴答。
雪色剑锋上,有殷红飘落,滴在丹炉上,发出微不可察的声响。
刚才这一剑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