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用视觉、听觉或任何人类感知去描述,顺着那脆弱的联系逆冲而来。
那是形状的颜色,是声音的触感,是逻辑的悖论,是时空的乱麻……仅仅是一瞥,他前半身那勉强维持的人形轮廓便开始剧烈波动,向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形态转化。
一点无法描述其色彩、仿佛穷尽世间所有颜色却又彻底否定色彩概念的幽光,在他意识深处亮起。
一根残缺的人类手指,从维克多已经完全转化的躯体中出现,以痉挛般的速度在空中划动。
每一笔都牵引着复杂的灰暗符号,在空中迅速成形。它看似有着固定的结构,但凝视之下,每一条线条都在细微地蠕动、变化,试图描绘某种不可描绘之物的轮廓,却又始终无法圆满。
空白的载体承载了维克多的镌刻。
这是一件拙劣的仿制品,充满了错误的理解与亵渎的简化,与其说是仿制,不如说是亵渎。
——【画作·伪】。
它绝不稳定,原本的物质载体发生着某种不可知的转变,再过几秒就会彻底消散于不可知的维度中……
“以此谬刻之作,庆贺终幕,”维克多声音沙哑,带着完成伟大作品般的疲惫与亢奋,“愿疯狂……平等地拥抱每一位幸存者!”
他挥下手臂。
卡片效果发动!
投放【画作·伪】!
即将彻底陷入疯狂、成为眷属的维克多找寻到了最后一丝灵光。
天赋发动!
理智回归!
刚才那惊鸿一瞥所沾染的、足以令任何生灵永堕疯狂的“知识”,遗忘了。
原本的所有异象——滑腻的下半身、蠕动的符号、空间的褶皱、恐怖的耳语——如同退潮般急剧消失。
甚至连那被献祭转化的【锚点】,也在一阵剧烈的空间涟漪后,重新出现在祭坛上,只是表面仿佛蒙上了一层油腻的阴影。
高级调查员维克多,变回了人类形态,浑身被某种黏液浸透,剧烈喘息着单膝跪地,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
高级调查员维克多,回归!
……
当那道灰暗、扭曲、仿佛由无数蠕动的悖论强行糅合而成的载体——【画作·伪】——毫无征兆地浮现在战场上方的虚空时,没有人意识到降临的是何等存在。
在各种各样攻势下存活,甚至在氢弹围攻下勉强护住了庇护所的先天武者,正皱着眉头,试图驱散周身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的深邃黑焰。
他心中警兆刚生,尚未抬头,一种超越五感、直抵灵魂层面的“注视”便已降临。
不是“看”,而是“被覆盖”。
他的灵魂、意志、千锤百炼的躯体、乃至对“自我”的认知……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信息洪流贯穿。
没有恶意,那是一种存在性的宣告,强行将“不该知晓之物”塞入他的感知框架。
仿佛有人将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现实上。他的视野没有变化,但感知中的世界瞬间蒙上了一层无法擦拭的、油腻的阴影。
无数混乱的、自相矛盾的“知识”碎片——关于血肉的无意义增生、关于时空的悖论、关于理性本身的虚妄。
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蛀虫,试图同时钻入他的思维每一个角落。耳边响起的并非声音,而是世界本身在痛苦呻吟的扭曲共振。
“不……可……名状……”
“马上…加点……”
……
而在史诗级【火种】那辉煌光芒的上方,那道【画作·伪】仿佛半隐入了某个无法描述的维度,在一瞬间,一种存在被宣告。
但这个宣告本身,与宣告的事物,却无法理解。
苏落能感觉到,仿佛某种难以言喻的的“注视”,正顺着这亵渎的符号,从无法描述也无法理解的维度之外,若有若无地“扫”过这片区域。
苏落感觉自己的理性与世界观仿佛怒涛大海中一块勉强漂浮的木板。
这块木板,在几秒前还在一艘辉煌的巨船上,只不过在一瞬间崩溃了,破损的零件即将沉没于未知的海洋中……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那层层嵌套的精密精神循环体系,瞬间陷入停滞错乱,甚至开始凭空增生出一些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的怪异结构。
再下一瞬间,苏落身上的【晓月法袍(完美)】径直脱落。
法袍表面的淡金色纹路随即迅速黯淡污浊,在短时间内达到了极限。
苏落余光瞥见了宋失格的状况——更糟!
他的肉身上已经开始浮现不自然的隆起,皮肤颜色变得斑驳诡异,身后【血城】的虚影都染上了一层污秽的暗红色,发出阵阵不稳定的波动。
显然,宋失格受到的直接侵蚀更为严重。
法袍可以吸收诅咒,其也许将这未知的攻击识别成了诅咒,防止了苏落肉体的第一时间转变。
宋失格在身体开始畸变、意志遭受冲击的剧痛中,竟敏锐地察觉到了——史诗级【火种】那辉煌的光芒,似乎对上方那不可名状之物散发出的“污染”有微弱的削弱和排斥效果。
他将剩余的几千万碎片毫无保留地投入,史诗级【火种】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本就辉煌的光焰猛然暴涨,光柱变得更加凝实,其中流转的文明史诗虚影仿佛发出了洪亮的共鸣。
随后,其混沌疯狂的目光与苏落相接,两人状态都濒临疯狂,却都在坠入深渊前出奇地冷静。
【火种】争取到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苏落的面板信息变化:
【你处于“火种光辉”状态下:全属性+125%,全元素抗性+92%,精神力恢复速度巨幅提升,能量运转效率巨增,理智抵御能力大幅提升……】
解决方法在意识即将被狂潮淹没的瞬间中,挣扎着浮现。
不是加点,单纯的数值在这种力量下没有任何卵用,甚至可能会因为一时无法适应而产生失误。
翻十倍、百倍都毫无作用。
唯一目标:阻断进程,重置状态!
再没有时间恐惧,再没有时间分析,苏落那被疯狂冲击得近乎涣散的眼眸,骤然凝聚,情绪循环控制,只剩下剥离了一切情绪的决断。
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粗暴方式涌出,只求速度——预引爆,冲刺,十数枚大当量氢弹以疯狂的速度,朝着他与宋失格所在的中心位置呼啸而来!
同时黑焰一燎,刚想将桂子石击杀,苏落才发现他已经在【画作•伪】出现的瞬间就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