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的狂喜呐喊,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让整个营地瞬间一静。
紧接着,是更加猛烈的爆发!
“轰!”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营地外那片深沉的黑暗。
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一辆辆沉重的板车被推了进来。
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碾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最前方的几辆车上,堆满了麻袋,沉甸甸的,散发着粮食的清香。
而跟在后面的数十辆大车,则盖着厚厚的油布。
赵虎大步上前,一把掀开其中一辆车上的油布。
“哐当!”
一口沉重的木箱被他与几名亲卫合力抬下,重重地砸在地上。
赵虎一脚踹开箱盖。
“哗啦——”
金色的光芒,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满满一箱黄金,在火光下倾泻而出,在地上堆成了一座灿烂夺目的小山!
整个营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数万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堆黄金,呼吸都停止了。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初步清点,黄金,五万两!”
“粮食,足够我五万大军,足食一年!”
赵虎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脏上。
“吼——!!!”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狂吼!
所有士兵,无论新降还是旧部,全都疯了!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跳上桌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宣泄着那股极致的狂喜与激动。
有了这些钱,有了这些粮,他们还怕什么?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那个站在高台之下,神色平静的男人身上。
那目光中,不再仅仅是敬畏与崇拜。
而是,在看一尊活生生的神祗!
是这个男人,带他们打赢了必败之仗!
是这个男人,为他们抚平伤痛,亲吮毒血!
也是这个男人,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变戏法一样,变出了足以让所有人吃饱穿暖,富贵一生的金山粮山!
孙望迎着那数万道狂热的目光,心中一片平静。他缓缓抬手,下压。
喧嚣的营地,再次瞬间安静下来。
“将所有金银粮草,全部入库!派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赵虎大声领命,立刻指挥人手,将这批泼天财富小心翼翼地运走。
孙望的目光,转向了夏侯仪和钱亮光。
“夏侯先生,钱将军。”
两人立刻出列,躬身听令。
“可以出发了。”孙望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点齐兵马,带上吴胜父子的尸身,即刻启程,直奔邾县!”
钱亮光身体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低头应道:“末将遵命。”
夏侯仪则毫不犹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属下,必不负主公所托!”
两人迅速离去,营地中,三千精锐与五百降兵开始集结,两具冰冷的尸体被抬上马车,一支诡异的队伍,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消失在通往恒州郡的路上。
孙望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将。
“王魁!”
一名跟在钱亮光身后,身材壮硕的副将猛地一愣,随即快步出列,单膝跪地:“末将在!”
他是钱亮光的副将,一直以来并不出众,从未想过孙望会单独点他的名字。
孙望看着他,沉声道:“钱将军随军出征,东阳城,便交由你来镇守。”
王魁猛地抬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东阳城,是他们如今唯一的后方根基,更是囤积了所有粮草辎重的命脉所在!
如此重要的任务,竟然交给了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副将?
“主公!这……末将恐怕难当大任!”王魁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信你。”孙望只说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比任何激励的话语都更有力量。
王魁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看着孙望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猛地拔出腰刀,在自己手臂上狠狠一划,鲜血淋漓。
“主公信我,我便以命相报!王魁在此立誓,东阳若失,提我人头来见!”
孙望满意地点了点头,亲自将他扶起。
周围的将领们,看着这一幕,心中皆是波涛汹涌。
他们彻底看明白了,在孙望麾下,看的不是出身,不是派系,唯有能力与忠诚!
一个普通的副将,只因主公一句话,便可执掌一城!
那自己呢?
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团名为希望与野心的烈火。
庆功宴在更加狂热的气氛中继续。
孙望却悄然退场,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刚走到门口,一名面生的亲卫便上前一步,躬身低声道:“主公,夏侯先生说,他为您准备的惊喜,已经送到帐内了。”
是夏侯仪的人。
孙望一怔,随即失笑。他瞬间便猜到了那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这个夏侯仪,心思果然玲珑剔透,甚至有些……恶毒。
他推开帐门,走了进去。
帐内,烛火摇曳。
一道身影正背对着他,跪坐在地上。
那是一个女人。
她身上穿着一套明显不合身的甲胄,长发凌乱,脸上满是烟尘,但依然能看出其姣好的轮廓和英气的眉眼。
听到脚步声,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孙望的瞬间,眼中那最后一丝倔强与怨毒,彻底被恐惧所取代。
“噗通”一声,她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求饶:“将军饶命……饶命……”
“你是何人?”
孙望的声音平静无波。
女人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抬起头,泪水划过脸上的污迹,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我,我是吴染……吴胜的女儿。”
吴胜的女儿。
孙望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再次感受到了夏侯仪那深入骨髓的狠辣。
用父亲的尸体去骗城,再将他的女儿,洗剥干净了送到自己的床上。
斩草除根,诛心灭魂。
何其恶毒,又何其……让人欣喜。
孙望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走到吴染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卸甲。”
吴染的身体,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决定她命运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屈辱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颤抖着手,开始解开身上那沉重的甲胄。
一件,又一件。
冰冷的铁器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也敲碎了她最后的尊严。
烛火摇曳,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