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府深处。
钟馗骑着黑虎,带着神知在黑暗道路上行进了许久。
最终,在一处巨大的祭坛前停下了脚步。
这祭坛方方正正,通体漆黑,而在祭坛的最中央,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张王座。
王座被一条黑色的长虫缠绕着,只不过这黑色长虫看起来已经死了,浑身松垮,毫无生命气息。
它便是地府的王,又名阴天子,本身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异常。
但在百年前,它倒下了,尸体缠绕在王座之上,灵魂困在尸体之中。
它一直在等着一个能够承载它的灵魂的新躯体。
此时,王座前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一个个面无表情的阴兵,手里像提着待宰的鸡鸭一样,拎着一个个昏迷不醒的活人。
这些人穿着各异,有的穿着下矿的工服,有的穿着潜水衣,有的甚至还挂着高空作业的安全绳……无一例外,全是从事各种高危行业的倒霉蛋。
“下一个。”
负责主持仪式的鬼将冷漠地喊道。
排在最前面的阴兵走上前,将手里昏迷的矿工粗暴地扔到了王座之上。
“嗡……”
王座微微震颤,一股黑红色的光芒亮起。
仅仅过了一秒钟。
“砰!”
那矿工的脑袋就像是被塞了炸药,瞬间炸裂开来,红白之物溅得王座到处都是。
下一秒,那些鲜血和脑浆又迅速渗入了王的尸体之中,消失不见。
他的灵魂被王吞噬了,但这副躯体却无法承载王的灵魂。
阴兵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像扔垃圾一样把无头尸体拖走,朝着一线天峡谷的方向走去。
“下一个。”
与其说是登基,倒不如说这就是一场流水线式的屠杀。
“吼!”
黑虎低吼一声,阴兵们都识趣地让开路。
它驮着两人直接越过了长长的队伍,来到了祭坛的最前方。
下一个正准备把手里的人放上王座的阴兵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滚一边去。”
神知从虎背上一跃而下,抬起大脚一脚踹在那个阴兵的腰子上。
“嘭!”
阴兵连人带俘虏直接被踹飞了出去,滚作一团。
负责的鬼将缩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到我要插队吗?”
钟馗也翻身下虎,单手把挂在马鞍旁的林夏提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王座,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林夏,最后目光落在了神知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
不知道为何,他感觉心跳的厉害,总感觉不太妙。
“神知,我真把他放上去了?”
“哎呀,你怎么变得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神知不耐烦地挥舞着手里的骨头法杖,“放放放,有什么事我顶着。”
钟馗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不再犹豫,提着林夏走到王座前,将他按在了王座之上。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呼……”
林夏关上了门,长长松了口气。
一路从楼下跑上来,又小心翼翼地摸过客厅回到房间,真是紧张死他了。
他掀开衣服,怀里正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纸盒。
他……把癞蛤蟆带回来了。
林夏伸手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
“咔哒。”
没有反应。
“啧,忘了刚才灯就坏了。”
林夏叹了口气,抱着盒子摸黑来到书桌前。
“啪。”
还好,书桌上那盏老旧的台灯还亮,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撑起了一小片温暖的区域。
林夏把盒子放到书桌上,小心翼翼地再次打开了盖子。
癞蛤蟆已经不动了,趴在盒子里,身上的脓包破裂,黄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看起来既恶心又可怜兮兮的。
林夏看着它,沉默了许久。
说实话,他本来不想要这东西的。
长得丑,还脏,万一淑芬看到了,估计能把他的皮给扒了。
但是……
看着这小东西奄奄一息的样子,林夏心里那种孤独感莫名地被触动了。
在这个压抑、冰冷、充满了试卷和暴力的家里,他真的太想要一个陪伴了。
哪怕是一只癞蛤蟆也好。
“算了,遇上我算你运气好。”
林夏摇了摇头,转身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没过多久,他在抽屉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瓶剩下半瓶的碘酒,还有一盒有些发黄的棉签。
他重新坐回书桌,用棉签蘸了蘸碘酒,动作轻柔地碰了碰癞蛤蟆的背。
癞蛤蟆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死了一样。
林夏松了口气,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一点一点、仔细地清理起癞蛤蟆身上的脓水和血液。
台灯下,少年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专注。
片刻后。
清理工作完成了。
原本屎黄色的癞蛤蟆,此刻整个后背都被染成了深紫色,看起来更加怪异了,像是个中毒的大茄子。
“噗……”
林夏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把用过的棉签和空碘酒瓶收拾好,刚想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滋滋……啪!”
头顶那盏坏掉的吸顶灯,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驱散了所有的阴影。
林夏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咋又亮了?”
他没有多想,只当是接触不良又好了,低头把垃圾扔进了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