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沈淑兰出院。
傅婧敏推着轮椅,傅万钧跟夏姨走在前面,慢慢得拉开了距离,傅婧敏还在安慰沈淑兰,表示只是一点小毛病,马上就好了,也不需要治疗,每天吃药就好,还告诉她,拿的药是维生素。
沈淑兰笑着,她甚至还拍了拍傅婧敏的手,“我都知道。”
傅婧敏正推着轮椅,下意识的应声,走了几步,反应过来,步伐一顿。
沈淑兰已经看得很开了。
“我五年前就知道我的病情了。”她看着前方长长走廊,傅万钧跟夏姨的身影越来越远,一直到傅万钧苍老的背影,成了小小缩影。她才对傅婧敏继续说,“医生说,我这个年龄的人,不能做开颅手术,只能保守治疗,我就拿了药,这几年都过去了也挺好的,除了身体虚弱点,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妈...”傅婧敏的唇轻轻颤动,“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让你们一起担心吗?你看这不是五年过去了,妈还好好的吗。”老太太叮嘱女儿,“你别告诉你爸,他胆子比我都小。”
她也知足了,能跟丈夫白头到老,现在已经满头银发了,能看着孙儿成家,亲手操办他们的婚礼。
人,不能太贪心了。
她现在,没什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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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淑兰坚持要继续操办婚礼,她不想假手于人,孟瑜跟傅青绍两人劝过,无果,还是傅万钧点头,“她想做就让她做吧,让她现在休息疗养身体,她哪里能肯。”
婚礼前夕,两家一起吃了饭。
傅家二老的意思是,邀请孟晋川跟徐亚芩来傅宅吃饭,然后第二日再邀请孟瑜的养父母。
孟晋川跟徐亚芩两人还在离婚冷静期,接到邀请的时候,都犹豫了一下,但是晚上,也都答应了邀约。
毕竟傅家的面子不敢不给。
就算是傅家把孟瑜的养父母一同邀请来,两人也会答应,只不过,傅家给了双方一定的尊重。
晚上六点开宴,是徐亚芩的车先驶入。
间隔了十几分钟,孟晋川赶来。
傅万钧和沈淑兰对这两人现在离婚的事,在道德方面不予评判,只是觉得两人离婚离得不是时候。
女儿跟女婿要办婚礼了。
他们两人闹上离婚了。
这顿饭,吃得表面和谐。
徐亚芩跟孟晋川,两人也没有发生直接冲突,似乎都在有意忍耐,毕竟这里是傅宅。
吃完饭后,孟晋川有意想继续跟傅家攀附好关系,但是难得两全,他确实违背婚姻道德,孟欢是他跟青澜的亲生女儿,这也间接切断了他跟孟瑜的父女感情。
没有孟瑜这个女儿,他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如果失去傅家这棵大树,那可得不偿失。
他跟傅万钧下棋,阿谀奉承,连输几局,傅万钧心里看得清楚,不予理会。
孟瑜陪着沈淑兰去了花房,她跟徐亚芩并没有多余交谈。徐亚芩似乎是有话跟孟瑜说,想要跟上,步伐一顿,转身就看见走过来的傅婧敏。
两人年龄相仿,也都是事业型女强人,打了照面,客套寒暄几句。
傅婧敏性格直接,看她不爽,尤其是卡在孟瑜傅青绍婚礼这个关口,她跟孟晋川两人离婚闹得沸沸扬扬,谈话间,语气略有情绪。
徐亚芩驳了句话,“我要不是为了孟瑜,我都不会来这里跟他一起吃饭。”言则,她现在已经是万般忍耐,要不是顾及礼仪面子,吃完这顿饭,徐亚芩现在就驱车离开了。
“哼。”傅婧敏心中不满也发泄出来,“难道这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吗?”
“你说你为了孟瑜在忍耐,那请问这么多年,你给了她什么。”
“你不会觉得跟孟晋川吃饭,你还想让孟瑜感激你。”
傅婧敏的三连询问,徐亚芩哑口无言。
半晌,“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女儿的议亲宴都没有来,现在知道只有这个女儿是自己的了,又想道德绑架她?”
徐亚芩想起上次的事情,下意识反驳,“他们已经结婚两年多,议亲宴只是一个形式...有没有这个形式,孟瑜跟傅青绍已经结婚了。”
“在你心里,孟瑜的事情,就是形式吗?那如果当时换成你另一个女儿呢,你还会只觉得是一场形式吗?”
“我...”
“你到底是真的后悔了,还是害怕失去这个跟你血缘相亲的女儿。”傅婧敏道,“我也是做母亲的,谁要是敢欺负我女儿,我绝对不会饶了对方!”
徐亚芩愣了愣,她看向花房的方向,透明的玻璃房,孟瑜跟沈淑兰两人笑声不断,她挽着沈淑兰的手臂,眼底灿烂,笑容纯粹,带着孩童般撒娇姿态。
曾几何时。
她也抱着身体柔软小小的女孩,三岁的女孩脆生生喊她妈妈。
“妈妈,妈妈,瑜瑜要抱抱。”
“瑜瑜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瑜瑜最喜欢妈妈了。”
四岁那年,她的女儿走丢了,20岁的时候找回来。
孟瑜走入孟家大门,穿着棉白长裙,拘谨的坐在沙发上。
犹豫,试探,不安的开口,喊了一声,“妈...”
原来,她亲手,弄丢了爱她的女儿。
弄丢了两次。
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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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葛若英跟陈志明跟陈屹来到傅宅,这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葛若英带了从家中带来的礼品,一些本地特产,一份质朴真诚的心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谢谢你们对小瑜的照顾。”
傅青绍安排了摄影师。
准备给两家人合照。
孟瑜小声道,“早知道把米米带来了。”
照片是婚礼前一天晚上送到孟瑜手里,米米趴在沈淑兰怀里,她笑着问傅青绍是哪家p图师父的技术这么自然。
除了两家合照,她与傅青绍跟养父母跟陈屹还有单独照片。
按照习俗,两人今晚上没有见面。
孟瑜在酒店陪在养父母身边。
傅青绍吐槽这个习俗,他们都结婚两年多了,还要按照这种习俗走流程。
孟瑜:“我们明天就见面了。”
傅青绍这一夜几乎是彻夜未眠,婚礼前的紧张浮躁,他压在平静淡漠的皮囊之下。
这时候,他不由得想。
如果现在他需要去欧洲开拓市场,两年之久,他完全无法接受。但对于公司发展,他也不会放任不管,只能想办法从中调节。
孟瑜不在他身边,他完全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