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坳的硝烟还没散尽,山谷里满是焦臭和血腥味。
几个战士提着红油漆桶,在改装后的卡车车身上,重新刷上了“独立团”三个大字。
李云龙背着手,嫌弃地看着山谷里堆积的战利品。这些以前眼红的武器,现在他都看不上了。
“三八大盖破了点皮的,扔了!”
“歪把子机枪卡过壳的,也扔了!”
李云龙大手一挥,口气大得吓人。
“都什么破烂玩意儿,占地方!”
旁边,山东纵队的司令员许猛刚从零伤亡的歼灭战中回过神来。
听到这话,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李云龙的胳膊,嘴唇都在哆嗦。
“老李!我的亲哥!这……这都不要了?”
许猛指着那堆积如山的步枪,心疼得不行。
李云龙不耐烦地摆摆手:“太沉,带着是累赘。”
“你稀罕?送你了!”
他又指了指几辆履带断裂、没了油的坦克,“还有这几个铁疙瘩,也留给你们。”
“没油了推着费劲,老子懒得带。”
许猛眼眶一热,觉得自己就像跟在富家少爷屁股后面捡破烂的。
但他低头看看那些新武器和坦克,又觉得无比幸福。
贾栩走到许猛身边,递给他一根烟,低声说:“许司令,这些东西你收下。”
“我们这一走动静小不了,鬼子后续部队肯定会扑过来。”
“你们有了这些装备,正好帮我们吸引火力,给我们东进打个掩护。”
许猛这才明白过来,用力点了点头,看向贾栩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战士们打扫战场,从阿部规秀烧焦的尸体旁找到一把指挥刀。
刀身被烧得弯曲变形,刀鞘融化了一半,刀柄上还能看到菊花纹章。
李云龙接过来掂了掂,撇嘴说:
“什么玩意儿,都烧成麻花了,扔了!”
“别。”贾栩伸手拦住他,
“老李,这可是好东西。”
“是咱们接下来,最好的‘路条’。”
赵刚闻言走了过来,有些不解。
贾栩看着众人,指着那把焦黑的刀,
“把这玩意儿连同阿部规秀的将官服,一起挂在头车上。”
“什么?”赵刚头皮一麻。
“老贾, 你疯了?”
“这么干不是明摆着,告诉鬼子我们在这儿吗?”
“鬼子的飞机会把我们,炸成碎片的!”
贾栩冷笑一声:
“政委,你放心。”
“现在的冈村宁次,别说派飞机,他连一只苍蝇都不敢往山东派。”
“他怕啊,怕再掉下来就不是飞机,是他的乌紗帽了。”
李云龙听完,兴奋地一拍大腿,眼睛放光。
“就这么干!他娘的!”
“老子就是要让全天下的鬼子都看看,惹了我们独立团是什么下场!”
命令迅速下达。
几十辆改装卡车和装甲车排成一列,引擎轰鸣,卷起黄土,朝着鲁南方向开去。
枣庄外围,通往临沂的公路上。
伪军旅长吴大疤瘌正带着几千人修筑工事设卡。他叼着雪茄,跟手下吹嘘:
“都给老子听好了,皇军的重装旅团就在咱们后面。”
“那家伙,坦克大炮,一眼望不到头!”
“这次八路,肯定插翅难飞!”
话没说完,一名伪军侦察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色煞白。
“旅……旅座!不好了!”
“南边来了一支车队,挂着八路军的旗号!”
“全是卡车和铁王八!”
“速度太快了,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
吴大疤瘌一口雪茄差点呛着,拿起望远镜:“八路?哪来的机械化部队?”
他看了一会儿,自作聪明地拍了下大腿。
“我懂了!这肯定是皇军的蓝军在搞演习,假扮八路军!”
“传我命令鸣枪示警,让他们停下接受检查!”
“砰砰砰!”
几名伪军朝天放了几枪。
回应他们的,是头车上重机枪的扫射声。
“哒哒哒哒哒——!”
魏大勇操控着重机枪,一梭子弹扫过去,伪军阵地前的旗杆应声而断。
吴大疤瘌的笑容僵在脸上。
车队在阵地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急刹车,带起的尘土劈头盖脸砸向伪军阵地,呛得他们睁不开眼,咳嗽声一片。
过了许久,尘埃落定。
吴大疤瘌揉着眼睛向前看去,当他看清头车上挂着的东西时,手里的望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那是一套烧得焦黑卷曲的日军中将制服,胸前的勋章烧成了黑疙瘩。旁边挂着一把同样焦黑弯曲的指挥刀。
李云龙踩着引擎盖爬上车顶,拎着一个大铁皮喇叭喊道:
“听好了!老子是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
“刚在棺材坳,宰了你们的阿部规秀中将!”
“路过贵宝地,借个道!”
“阿部规秀……被宰了?”
这个消息让伪军阵地一片哗然。士兵们看着那套焦黑的将官服和军刀,面面相觑,
贾栩从副驾驶探出头,也拿着一个喇叭,按下了开关。
一阵惨叫、爆炸和火焰燃烧的录音从喇叭里传出。
播放了几秒后,贾栩关掉录音,用平淡的语气说:
“给你们十秒钟。”
“不滚,就下去陪阿部规秀。”
话音刚落,旁边卡车的帆布被掀开,王承柱调整着一门改装过的九二式步兵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吴大疤瘌的指挥所。
吴大疤瘌看着那把焦黑的中将刀,听着录音里的惨叫,再看看对着自己脑门的炮口,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马路中央,重重磕头。
“李爷!李太爷!别开炮!”
“我让!我立刻就让路!”
主心骨都跪了,下面的伪军士兵立马丢下枪,争先恐后地冲上去搬开路障和拒马,生怕慢了一步炮口就会喷出火焰。
独立团的车队引擎再次轰鸣,缓缓穿过关卡,没有一个伪军敢抬头。
头车经过吴大疤瘌身边时,李云龙掏出一块从阿部规秀指挥车里缴获的、还带着牙印的压缩饼干,扔到他面前。
“赏你的。”
“别到处说我们八路军,不优待俘虏。”
吴大疤瘌赶紧捧起那半块饼干,对着远去的车队连连磕头,嘴里喊着:“谢李爷赏!谢李爷赏!”
卡车驾驶室里,赵刚看着窗外丢盔弃甲的伪军,叹了口气。
“老贾,你这一招,比打一场大胜仗还管用。”
“这帮汉奸的骨头,不是被我们的子弹打断的。”
“而是在心理上,早就被我们碾碎了。”
贾栩擦着眼镜片,平静地说:“这叫‘势’。”
“我们全歼阿部规秀重装旅团,就是我们最大的‘势’。”
“阿部规秀的死,就是压垮所有伪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顿了顿,看向远方。
“我们要用这个‘势’,一路冲到海边去。”
话音未落,车上的电台发出声响。通讯兵记录后将电报递给贾栩,是段鹏发来的侦查情报。
“报告!前方临沂段铁路,发现日军‘铁甲巡逻列车’一列。”
“它正沿铁路线来回巡弋,封锁了我们东进的必经之路!”
赵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装甲列车?”
“我们这些卡车撞上去,就是送死!”
李云龙听到“装甲列车”四个字,不但不紧张,反而兴奋地一脚油门踩到底,卡车引擎发出更大的声音向前冲去。
他拔出驳壳枪,对着后面车厢的战士们吼道:
“小的们!都听见了没有!”
“前面有大家伙!给老子跳上去!抢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