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微微低头，似乎认真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那层变得透明的魔法盾，还伸出手指，轻轻在护盾表面点了点。
护盾泛起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看向那个脸上笑容彻底消失、表情如同见了鬼一般、瞳孔地震、浑身开始抑制不住颤抖的凯尔萨斯。
林天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探讨般的、甚至带着点“鼓励”意味的语气，对着凯尔萨斯，清晰地说道：
“攻击频率尚可，能量强度嘛......也还凑合。”
他顿了顿，仿佛在仔细评估，然后给出了最终评语：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林天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微小的距离，语气真诚地说道：
“就可以把我这个随手套的盾打破了。”
他放下手，看着脸色从惨白转向铁青、又从铁青转向死灰、仿佛世界观都在崩塌的凯尔萨斯，非常好心地、甚至带着点“为你着想”的神情，补充了一句：
“你看，我盾都这么透明了，感觉再来几下说不定就真破了。”
“你要不要......再坚持坚持？”
......
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唯有焦土上偶尔响起的能量余烬“噼啪”声，以及远处暗蚀城【千魂之壁】因本源被强行抽取而发出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低沉哀鸣，在空气中幽幽回荡。
凯尔萨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震惊、骇然、不可置信、暴怒、疯狂——仿佛都在刚才那短短的几秒钟内，被林天那句轻飘飘的“你要不要......再坚持坚持？”
给彻底冻结、碾碎，然后化为了一滩名为“绝望”的冰冷泥沼，将他整个灵魂都浸泡其中，不断下沉。
他看到了什么？
自己不惜损伤暗蚀城根基、强行融合【千魂之壁】本源、提升到无限接近八十五级层次后，拼尽全力、毫无保留施展出的三重绝杀——
【深渊洪流·百鬼夜行】、【冥狱骨矛·万箭穿心】、【暗蚀审判·灭魂死光】！
每一击，都足以重创甚至击杀同级别的深渊领主！
三者叠加，更是他压箱底的、自信能应对任何强敌入侵的终极手段！
可结果呢？
那个该死的人类，就站在原地，甚至连脚都没挪一下！
仅仅靠着那一层看起来随时会像肥皂泡一样破掉的、淡蓝色的、可笑的光盾！
那层光盾，从始至终，只是颜色变淡了，变得透明了而已！
连......裂痕都没有出现一条！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把我这个随手套的盾打破了......”
林天那平静的、带着探讨语气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在凯尔萨斯脑海中回响。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尊严、他的自信、他身为深渊领主的所有骄傲之上！
随手套的盾......
差一点点打破......
坚持坚持......
“噗——！”
急怒攻心，加上强行融合【千魂之壁】力量带来的巨大反噬，再也压制不住。
凯尔萨斯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紫色的、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险些再次跪倒。
他身上的暗红色能量纹路剧烈明灭，气息如同漏气的皮球般开始不稳地跌落。
强行提升的力量本就是无根之木，此刻遭到精神上的毁灭性打击和身体的反噬，立刻显现出颓势。
他缓缓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眸死死盯住前方那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只是散了步的林天，眼神中的怨毒、恐惧、以及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交织成了最复杂也最危险的色彩。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凯尔萨斯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摇着头，仿佛想要否定眼前的一切，
“我的力量......暗蚀城的力量......怎么会......连你的盾都......”
他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力量认知的范畴！
这个人类，他的防御到底有多厚？！
他的实力上限究竟在哪里？！
难道刚才他表现出来的，依旧只是冰山一角？！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凯尔萨斯的心脏。
打不过！
无论如何都打不过！
所有的手段，所有的底牌，在对方那深不见底的实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继续战斗下去，唯一的结局，就是像萨索瓦尔他们一样，被彻底抹除，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死亡！真正的、永恒的死亡阴影，如同最冰冷的潮水，将凯尔萨斯彻底淹没。
他不想死！
他是暗蚀城主，是未来的深渊大公候选，他还有无限的野心和欲望没有实现！
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死在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类手里？
逃！
必须逃！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疯狂蔓延，瞬间压倒了所有的不甘、愤怒和屈辱。
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什么尊严，什么领主威仪，什么深渊血核，都变得不再重要。
活下去！才有未来！
但怎么逃？对方那个恐怖的分身还在，那条冰蛟也在，而且对方明显擅长空间移动。
直接转身就跑，恐怕瞬间就会被拦截、轰杀。
需要机会！
需要一个让对方措手不及、能争取到哪怕一刹那时间的机会！
凯尔萨斯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死亡的威胁压榨出了他所有的狡猾和急智。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迅速在他心中成型。
赌！
赌对方对他还有一丝“猫戏老鼠”般的兴趣！
赌对方还想看看他这个“暗蚀城主”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那绝望、恐惧的神色被他强行压制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疯狂、决绝、以及......一丝外强中干的色厉内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