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紧绷的情绪在此刻松开闸门,如同滔天洪水般宣泄而出。
徐玦辞才猛然发现心底的那丝犹豫不决仿若羽毛轻飘飘的有些可笑。
为什么要犹豫呢?
自从多年前踏着腥风血雨走到家主之位,他就再也不是那个仰望一切的废材庶子,他尊贵无双,说一不二,天下珍宝皆入他怀。
寒霜剑如此。
她,亦如此。
吞咽中夹杂着几句嘤咛声。
周清清觉得自己的呼吸在被掠夺,鼻息间满是独属于徐玦辞的气息。
手中的推搡逐渐变得无力,被一双修长大手强势的穿插过指缝,十指相扣。
直到肩头一凉,周清清才从徐玦辞青涩又霸道的亲吻中醒来。
她用力推开徐玦辞,凶巴巴的说道:“徐玦辞,你干什么?我找的人都被你赶跑了,那可是我花了大笔灵石请来的!还有,谁让你亲我了?又啃又咬,像小狗一样。”
说着,还十分嫌弃的用手背擦了擦唇瓣。
徐玦辞狭长的眼尾还带着些许水意,衣衫微乱半敞,墨发垂落至肩上、胸前,被猛的推开,多了几丝脆弱的破碎感。
他也不恼,静静的看着她,看的周清清心底莫名涌出一股心虚,才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擦拭唇边的水渍。
“不是要喝酒吗?我陪你喝。”
他一挥衣袖,自储物戒中取出一瓶瓶美酒排列放在桌上。
与此同时,偌大的房间里出现了十多个面无表情的机关傀儡,这些机关傀儡具都一身黑袍,黑铁覆面,冷然肃杀。
在徐玦辞的操控下,奏乐者,起舞者,各司其职,场面恢复了方才的欢声笑语。
周清清看的圆目微睁。
徐玦辞斟了一杯酒,放在她手中。周清清下意识松开手指,徐玦辞稳稳接住,重新递了过去,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拢在酒杯上。
抬眸,长眸幽深深邃。
“拿稳了,我们继续喝。”
周清清原先是故作生气,但这些情绪在徐玦辞有条不紊的安排下显得有些无处安放,之后又是被他的貌美吸引,看呆了眼,再发火显得有些突兀。
此时感受着手背上灼热滚烫的热度,眼前这张妖孽俊脸的暴击,她默默咽下了准备脱口的话,眼珠子一转,就有了新的主意。
“你半途加入的,你先自罚三杯。”
徐玦辞不知她是何意,却也乐的配合,“好,我自罚三杯。”
三杯灵酒下肚,徐玦辞面不改色。
半炷香后,眼尾泛红,似乎酒意涌现。
之后更是行酒令出错,接连被灌下好几壶酒,以手扶额,醉态频出。
周清清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徐玦辞?还清醒着吗?”
徐玦辞眼眸微抬,声音从鼻腔中传来:“嗯?”
周清清伸出两个手指头:“这是几?”
徐玦辞蹙着眉头,似乎不大能看清眼前的数字,微微摇晃脑袋,极力看清,终是淡淡吐出一口气。
“贰。”
周清清小声嘀咕:“还挺清醒的。”
随即兴高采烈的说道:“这轮过去了,我们继续划拳喝酒。”
从天亮到日落,房间里歌舞声不停,徐玦辞趴在桌子上,长长的墨发散落着,不复清醒之意。
周清清这才露出一丝丝坏笑,她脸色酡红的凑近徐玦辞。
香味阵阵,徐玦辞紧闭着眼,垂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颤动。
下一瞬,便感觉脸颊一阵阵清凉滑过,被人捏着下巴抬起脸仔细端详片刻,才松开了手。
“大功告成!”
周清清满意的看着徐玦辞脸上自己的杰作,笑嘻嘻的拿起留影石记录,随后揣在储物袋里,扬长而去。
她走后,徐玦辞睁开双眼,清冷幽深。抬手掐了一道水镜,便看见脸上被人歪七扭八狗爬似的留下了四个字。
——手下败将。
在得意喝酒赢过了他呢。
徐玦辞笑了。
下一瞬,面前的水镜被捏碎散开来,屋内歌舞骤停,冷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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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在小叔这里待了两个月,徐锦宸成功稳固了根基,才从影叔口中得知,父亲在家族内乱中去世,旁日里待他亲厚的长辈变了脸色。
他震惊不解,印象里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父亲怎会这般轻巧的离去。
在他再三追问下,影叔才将真相细细道来。
原是父亲本就寿命无多,两个月前想用最后价值为他博一番前程,他赌赢了,却也走了。
徐锦宸大受打击,后退三步:“所以……父亲口中牺牲自己为我好的决定……他知情,小叔知情,母亲知情……就连您也知情……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话落的瞬间,泪流满面。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终究是开不了口。
摇了摇头,将自己锁在屋中,直至第二日,才眼眶红肿的打开房门。
周清清难得没出去疯玩,在徐锦宸出来后,递给他一枚玉符,煞有其事的说道:“这是我的幸运符,它跟着我一起度过了不少难关,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也能披荆斩棘,重见曙光。”
徐锦宸一愣,显然没想到平日里笑嘻嘻的少女竟然有这般严肃的时刻。他想笑着道谢,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抿着唇,抬眸,少年意气的面容里多了些沉稳,认真的说道:“多谢。”
他收下了玉符,万分珍重。
“我……我要走了……”
周清清冲他摆摆手,丝毫没有他这般沉重的模样:“那路上小心啊,等你下次再来,我带你继续吃喝玩乐。”
少年笑了:“好。”
周清清才似想到什么般说道:“对了,你回去的时候,经过剑宗,帮我向祁云修捎一句话,告诉他我现在在这里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徐锦宸默默将剑宗,祁云修,两个词汇记在心间。
“好,我会帮你传话。”
午时,徐锦宸向徐玦辞提出了告别。
熏香烟雾缭绕间,徐玦辞看着这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的少年,手执白玉棋落下,轻声叹息。
“我以为你会怨我瞒你。”
徐锦宸摇摇头,“锦宸怎会如此不识好歹,小叔护我两个月安稳,我铭记于心,感恩尚且来不及,怎会怨恨?”
“好孩子。”
徐玦辞将一枚储物戒推至徐锦宸身前:“此去困难重重,四周环绕街豺狼。这些是小叔的心意,收下吧。”
徐锦宸不经意间再次红了眼眶:“谢小叔。”
待徐锦宸离开后,随从进屋,将今日徐锦宸与周清清的对话一字不落的禀告给了徐玦辞。
徐玦辞妖孽的脸上神情依旧淡漠,须臾间,落下黑棋,神之一手,将白棋彻底围堵困杀,再无生还之迹。
轻笑道。
“我知道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