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萱萱把大门打开,对着门口驻守的保镖,一脸惊慌地说:“不好了,我妈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我怎么喊,她也不答应,她是不是出事了?
“你们都快进来帮帮我!”
保镖们闻言,一个个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忙进了屋,在萱萱的带领下,来到厕所门口,帮着敲门。
与此同时,藏在大门背后的姜白,则趁保镖们都进了屋的时候,立刻溜了出去。
门口保镖被萱萱引开,而楼下的保镖只防裴斯越上楼,拦不住她见他。
果然,姜白一下楼,虽被保镖拦住,但却一眼就见着了守在雪地里等待的裴斯越。
细碎的雪粒纷扬,身旁的保镖为他撑着一把黑伞遮挡,他站在伞下,穿着挺括的羊绒大衣,身形挺拔,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那份沉淀下来的儒雅气质也清晰可辨。
不过,到底是七年没见,他整个人显得沧桑了不少。
特别是那满头的白发,仿佛与周遭的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姜白明明记得,七年前,他也只是两鬓的头发有些微霜,怎么短短七年,他就萧索成了这副模样?
与此同时,裴斯越也见到了姜白。
那一瞬间,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里,猛地迸发出了光芒,眼尾因极致的情绪而泛起潮红。
他下意识迈出站得僵硬的双腿,快步朝姜白这里走来。
然而没走几步,裴妄的保镖便忙来到裴斯越面前,阻止他再继续靠近。
裴斯越不得不被迫停下脚步。
好在,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让他将她清晰看清楚。
滚烫的视线,就这么牢牢锁在姜白的身上,不曾挪动开一分一秒。
确认这的确是活生生的姜白,他嗓音沙哑开口,带着某种极尽克制的隐忍:“果然……还活着。
“很好……活着就好。”
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寒风中,滚烫的湿气氤氲在眼睫,清晰可见他眸中翻涌的汹涌情绪。
姜白裹紧了身上的羊绒外套,柔声说着,“是的,我还活着。
“这七年,辛苦你替我照顾萱萱。
“这份情,我领了。
“天冷,你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赶紧回去吧,别冻坏身子了。”
裴斯越依旧站得笔挺,一动不动,那双一向深邃沉静的眼眸,就这么静静地、温柔地看着她,宛若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笼罩得密不透风。
他微笑着开口:“萱萱对我来说,不仅是我的半个女儿,更是我的一份念想。
“与其说,是我照顾萱萱,不如说,是萱萱在治愈我,让我不至于被现实击垮。
“你走后的这七年里,每一个日夜,我从没停止过想你……”
“裴斯越。”姜白打断他的话,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有些话,你真的没必要再说出来。
“你清楚你我身份不可能再在一起,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只会再次搅得裴家家宅不宁。
“七年前,我因为你们兄弟阋墙,差点被你们父亲除掉。
“如今我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你还想七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吗?
“所以,就当是为了我,为了你们裴家,都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可以吗?
“就当我求你了!”
姜白的哀求,落在裴斯越的耳朵里,宛若一根根锋利的铁钉,狠狠楔入他的心脏,将他钉在这冰冷的雪地里,动弹不得,无法喘息。
他已退至这等地步,不再不择手段地争抢,唯一的奢望,不过是在得知她平安归来后,能奢求见上她一面,倾诉这七年来的相思与苦楚。
现在,连他最后的这点念想,也要被剥夺吗?
这对他而言,是不是也太过残忍了?
“回去吧。”姜白冲他挥了挥手,劝道,“这天儿太冷了,萱萱很担心你。”
裴斯越仍旧一动不动,薄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神色虚弱又复杂。
姜白不想再陪他继续站下去了。
该见的面,已经见了。
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她转过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刚走没两步,只听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重重砸在了地面上的声音。
恰逢这时,萱萱下来了。
见着姜白身后的画面,她眼眸大震,失声惊喊:“大爷!”
脚下的步子,立刻狂奔向裴斯越的方向,视线甚至都没在姜白的身上停留一下。
姜白怀着疑惑和好奇,转回身看过去。
只见刚才还好好站在不远处,跟她说话的裴斯越,此刻竟然昏倒在了雪地里!
他身旁的保镖慌忙上前搀扶。
萱萱也扑上去,一同用力将他扶起。
一边扶,一边焦急不已地哭喊着:“大爷,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大爷,你说说话啊,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大爷……大爷……”
萱萱心焦不已,匆匆跟着保镖一起上了裴斯越的商务车。
姜白原想喊住萱萱,可一想到萱萱被裴斯越悉心照顾了七年,眼下这种情况,她必然是心急如焚的。
那就让她跟着一起去吧。
姜白收回了想要叫住萱萱的想法,心情复杂地轻叹了一声。
车子很快驶离,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姜白也回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意料之中的,裴妄得知家里这边发生的事情后,后半夜到底还是回来了一趟。
姜白今晚有点儿失眠,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海里都是裴斯越晕倒在雪地里的画面。
裴妄并不知道她还没睡。
他钻进被窝里,伸手搂着姜白。
以为姜白醒了后,他在她耳边哑声问,“为什么要去见我大哥?你对他还余情未了?”
姜白一早就猜到了裴妄要吃这种飞醋。
她解释道:“你坐牢期间,一直是他在照顾着萱萱,我想着,于情于理,我这个当妈的,也该去跟人家亲自道个谢。”
“再加上这天又冷,我就想着劝他回去,别在这儿守着了。
“你看今晚他不就出事了?
“萱萱也跟着一起去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你回来的时候,有去看过他吗?”
裴妄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双手将姜白搂得更紧了些,他唇瓣贴着她耳廓,低哑开口,带着几分戾气的警告:“当年的事,我不想再计较。
“但是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跟他不清不楚、藕断丝连!
“你是他弟妹,他是你丈夫的哥哥,你俩不管是出于道德还是伦.理,都不该在一起!”
“我知道的。”姜白柔声安慰着他,抬手轻抚过裴妄的下颌,“放心吧,我以后只会守着你和萱萱,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