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的微风轻拂着江城这座温暖如春的城市,它们像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嬉笑着穿过窗户,轻轻地抚摸着我面前那本刚刚完成的书稿。阳光透过窗帘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给这些文字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我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凝视着手稿上那一行行墨迹未干的字迹,感受着笔尖与纸张摩擦所带来的细腻触感和墨香四溢的气息。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我多年来的思考和感悟,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书页之间。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微信提示音响彻整个房间,打破了这份宁静。我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朋友发来的消息。他不仅是我的良师益友,更是我心灵深处的知己。我们虽然身处异地,但却常常通过互联网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探讨人生哲理。
我微笑着点开聊天窗口,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开始回复对方的问候。这一刻,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而又短暂,因为我们正在用文字搭建起一座连接两颗心的桥梁,展开一场跨越时空界限的深度交流。
发来消息的人竟然是天一!这位可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啊!据我所知,天一年已五十四,但却有着非凡的成就——他担任着一家知名国际工程咨询公司在中国区的总设计师一职,可以说是业界翘楚。不仅如此,天一还拥有令人钦佩不已的勇气和毅力:尽管已经快五十岁了,他仍然毅然决然地前往遥远的南非西开普大学继续深造,并花费整整五年时间刻苦钻研学业,最终成功获得博士学位这一殊荣。
天一不仅在工作领域取得卓越成绩,而且还是个以身作则的好父亲呢!听说他的儿子也非常出色,目前正在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里攻读博士学位。这种父子共同追求知识、努力奋斗的精神实在太值得称赞啦!他们俩就像是两颗闪耀的星星,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发光发热,成为无数人心中的楷模与榜样。
这次难得的新年隔空会晤真可谓意义非凡呀!在这里没有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也不存在任何功利性的目的或企图;有的只是两个真正热爱学术研究且具有高尚品德修养的高级知识分子之间,真诚坦率地交流沟通。他们会谈论如何做学问、探讨专业问题以及分析当前整个行业发展趋势等重要话题;同时也会分享彼此在国外留学期间所经历过的种种事情,并对国内教育现状存在的一些弊端提出深刻见解和建议……总之,每一句话都充满智慧火花,让人受益匪浅!
「鹿老师,预祝新年快乐!跟您汇报一声,我在南非西开普大学攻读的博士,熬过五年多的寒暑,终于毕业了。今年年初完成博士论文,大半年里闯过论文提交、国际盲审的重重关卡,12 月 10 日,校学术委员会正式通过了授予我博士学位的决议。」
天一的消息,字句朴实却力透纸背。我太知晓这五年背后的重量,五十多岁的年纪,于旁人而言,已是守着总设计师的名头安享荣光的阶段,可他偏要远赴南半球,以半百之龄躬身学术,与年轻学子同台竞逐,啃下博士这座硬骨头。这份勇气与执着,在当下急功近利的世道里,已是凤毛麟角。我当即回以最真挚的祝贺:「五年磨一剑,终摘桂冠!天一,恭喜你,这五年的苦功,终换得实至名归,新的一年,祝你万事顺遂,心想事成!」
「当初申请 offer 的时候,多亏您不厌其烦,多次帮我跑学校调取档案资料,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再次向您道声谢!」天一的感念,来得坦荡而赤诚。
教书育人半生,于我而言,最大的成就从不是评上多少头衔、拿过多少奖项,而是看着一届届校友走出校门,仍能守着初心,步步登高,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你本就是肯下苦功、有大格局的人,我不过是搭了把手,不值一提。你能不断突破自我,为师比什么都高兴。」话落,我将自己的新作与账号推予他,「我退休后闲来执笔,写了本《大学那些事》,道尽了大学里的人情世故、治学门道,也写了这些年我看遍的高校生态,从职称评定的内卷,到人才培养的偏差,再到学术风气的浮躁,都揉进了笔墨里。如今更新到三十六章,二十三万余字了,借力 AI 创作软件,反倒越写越得心应手。你若得空不妨翻翻,也帮我多推荐、点赞、点评几句,让更多人看清高校里的那些事。」附上 17K 小说网的链接,又发了今日头条账号的截图,这方笔墨天地,将是我退休后最珍贵的精神寄托,亦是我为高校发声、为治学立言的阵地。
“谢谢鹿老师,一定拜读!”天一的回复简洁明了且果断坚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然而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功夫,他便再次发送过来一条消息,上面写道:“我刚刚已经将您的小说链接转发到好几个校友群组当中去啦!这些群组里面的成员可都是咱们这个行业以及学术界领域内的行家哦~他们肯定能够深刻地领悟到您在作品字里行间所蕴含的深邃意义和独特风格呢!”面对如此真挚而纯粹的赞赏之词,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暖感觉。
就在我们闲聊的时候,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终于还是开口向天一询问起关于他未来人生道路的规划来,言语之间充满了对他的殷切期望:“现在你已然拥有了博士研究生这样一个高学历头衔,那么有没有考虑过回到自己曾经就读过的母校担任教师一职呀?毕竟凭借着你目前所积累下来的深厚阅历和渊博知识,如果选择回归校园教书育人的话,最起码也可以直接从教授级别的岗位开始起步嘛!而且无论是哪个院系应该都会非常乐意接纳像你这般优秀人才的吧!再加上你本身还具备相当扎实稳固的实际操作能力和工作经验,相信只要你愿意投身教育事业,必定能够给那些莘莘学子们带来与众不同的全新视角和思维方式哟!”
“鹿老师,我决定继续留在重庆从事设计工作。”天一的语气坦诚且坚决,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对最初梦想的执着追求,“这家公司见证了我多年的辛勤耕耘,这里才是真正的设计前线,比起高校生活的安逸稳定,显然这种充满挑战与激情的环境更适合我的性格。我这一生都在学习、钻研设计,可以说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其中,所以现在依然希望能够在这个专业领域内踏实地做点事情,让那些原本只存在于纸面上的蓝图变成现实,赋予它们生命和灵魂,而不是整天待在书房里空谈理论却毫无实际成果。”
听到天一这番话,我不禁想起曾经在重庆常驻并负责筹建学校异地研究院的那段日子,感慨万分地点点头说道:“是啊,重庆确实是个不错的城市呢。”紧接着,天一给我发来了一张美丽的嘉陵江景色照片,并热情地邀请我再次前往山城游玩:“过去您来重庆都是因为工作繁忙,总是行色匆忙美有时间好好欣赏这座城市的美景。现在您已经退休啦,如果有空就随时过来吧!到时候由我来请客作伴,一定带您走遍山城的大街小巷,领略两江两岸的迷人风光。”
话题突然发生转变,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关切之情,想要了解一下他过去五年所做的选择和决定。于是,我轻声问道:“你成功获得这个博士学位,对于公司内部的职级晋升来说,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吧?毕竟你用了整整五年时间脱产攻读博士,没有在工作岗位上深入钻研,这样是否会对你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呢?我还记得,早在几年前,你就已经成为了这家公司的核心人物,能够独自承担重要任务并且表现出色。”
天一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鹿老师,您说得没错,升职加薪之类的虚名浮利,我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更不会去刻意追求。”他的每一个字都充满力量,仿佛在向我展示着作为一名资深设计师的广阔视野和深邃洞察力。这种洒脱与豁达正是我最为赞赏的品质之一,“事实上,对我个人而言,攻读博士并不是一种耽搁或阻碍,恰恰相反,它给我的职业生涯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推动和提升。
通过不断磨练自己的学术思维能力,我得以突破传统的一线设计模式束缚,逐渐学会从更高层次——整个行业乃至相关学科领域来审视设计作品;同时,随着专业知识水平的提高,我对于工程项目、艺术美感以及人类居住环境等方面的认识也得到了质的飞跃。可以说,这五年里的种种收获都是无法用任何职位或者薪酬所能衡量替代的宝贵财富啊!”若说真有什么实际用处,大抵是在行业里的江湖地位,多了几分实打实的底气,也让我在面对复杂项目时,更有底气坚持设计的本心。」
如此淡泊名利、一心追求卓越的心境,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人心浮躁的社会环境下,实在是难能可贵啊!我不禁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真是令人钦佩不已!您拥有这样宽广的胸怀和远大的志向,确实非常了不起!在每个人都拼命追逐功名利禄的时代背景下,能够坚守自己的本心,这已经堪称高人一等了。”然而,天一的话语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仿佛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揭示出他攻读博士学位背后更深层次的情感与初衷——那是一份炽热而深沉的父爱,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作为父亲对孩子无尽的关怀与期望:“实际上,我心中还藏着另一种想法,就是希望通过自身的行动,给我的儿子树立一个榜样。
他目前正在荷兰的代尔夫特理工大学担任研究员,并同时攻读博士学位。身为父母,无论我们如何苦口婆心地教导孩子,恐怕都比不上亲身实践所带来的影响力更大。我只是想告诉他,人生道路漫长且充满变数,但永远没有‘太迟’的时候;对于学习这件事情来说,本来就应该贯穿人的一生,不断进取,永不放弃。年纪从来不应成为阻碍前进的借口,只要心怀热爱之情,就无需畏惧未来路途遥远艰难险阻。”
父子二人,一个远渡重洋前往南半球攻读博士学位并成功摘取桂冠;另一个则在遥远的欧洲大陆默默耕耘、潜心钻研学术领域。如此强大而坚韧不拔的家庭风气以及以身作则所带来的巨大影响力,令我心生无限向往和钦佩之情:“您们这对父子真可谓是人中之龙啊!实在太让人羡慕了!尤其是您作为父亲能够起到这么好的师范带头作用,这种积极进取、奋发向上的精神风貌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遗传基因来说可要珍贵得多呢!正所谓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言传身教大概就是像这样吧?”
闲谈间,话题不知不觉地转到了过去那些严厉苛刻的计划生育政策上。大家都不禁感叹起来,像我们这一代人啊,大多数家里都只能生一个孩子,这无疑成了许多人心头一辈子的遗憾呐!接着,我们又开始讨论起年轻一代的未来发展。有人提到,如果自己的儿子将来选择出国留学,那他们以后岂不是要面临空巢老人和巨大经济压力等一系列实际问题?面对这个问题,天一坦率地承认他以前确实没有深入思考过,但同时又表现得非常淡定从容:“其实吧,我之所以会决定在五十岁的时候去攻读博士学位,说到底还是希望能够给自己找到一片属于个人的独立精神天地。
毕竟人一旦步入中年阶段,既要照顾年迈的父母长辈,还要养育年幼的子女晚辈,可以说是整天忙忙碌碌的,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而且往往还会受到各种世俗杂务的干扰纠缠,难以脱身。所以说呢,对我而言,只有专心致志地钻研学问以及埋头苦读各类书籍时,才可以真正静下心来,重新找回那个真实纯粹的自我。就拿您来说吧,即将从高校退休,依然能够坚持拿起笔杆子搞文学创作,完全摆脱了学校里那种勾心斗角、争名逐利的环境氛围。这样一来,只要心中怀有那份热忱和执着,即使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咱们照样可以过得无比充实快乐,逍遥自在哟!”
谈及海外治学的见闻,天一打开了话匣子,字字句句皆是亲历后的深刻洞察,撕开了国内外学术氛围的真实差距,也道尽了中外治学理念的天壤之别:「在南非的大学,我见了太多五六十岁的学者躬身求学。有人已是事业大成,功成名就,手握亿万身家,却仍想在学术领域再攀高峰;有人则是行业前辈,想将半生的一线经验凝练升华,化作可供后人借鉴的智慧,让行业少走弯路。就连我的导师门下,都有政府部长、企业大佬求学问道,他们放下身份,沉下心来做学问,只为求真知,而非拿文凭装点门面。那才是真正的治学氛围,纯粹、赤诚,不问年龄,不问出身,只问初心。反观国内,这般景象却鲜少见到,学校与导师多半会觉得,人到中年再读博,既无用处,也难为学校、导师带来所谓的『资源』,除非是身居厅级、部级的领导,手握权柄,方能被另眼相看。这般功利化的治学理念,终究走不远。」
「你说得字字切中要害。」我接过话头,一语道破国内学术圈的沉疴弊病,字字皆是从教半生的肺腑之言,「国内如今的大环境,太浮躁了。人人都在追快钱、赶节奏,急功近利成了常态。从政的抢着上车,科长、处长、厅长,一步慢便步步慢;搞学术的被一顶顶帽子裹挟,优青、杰青、长江学者、院士,帽子成了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尺。有人为了评比堆砌成果,为了学术而学术,那些论文、项目看似符合套路,实则含金量寥寥,这也是国内科研成果转化率始终上不去的根源。
最为苦涩难耐的,当属那些一心一意钻研基础课程、全心全意投入基础研究工作中的老师们和科研人员们啊!一旦失去所谓的“帽子”头衔,他们就会处处遭受挫折打击,无论是申请科研项目还是评定职称都变得困难重重甚至毫无头绪可言;然而只要拥有这顶“帽子”,金钱以及各种科研项目都会像蜜蜂追逐花蜜一样自动送上门来。如此病态扭曲的学术环境氛围,不但严重败坏了良好纯正的学术风气,而且还极大地耽误影响到了对于优秀杰出人才的培育发展进程。
关于此类现象情况,其实我已经在自己撰写的作品——《大学那些事》当中详细描述讲述过许多次啦:一些初出茅庐的青年教师往往为了能够顺利通过职称评审,而不得不通宵达旦地埋头苦干、奋笔疾书去撰写学术论文,但与此同时却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再去深入细致地精心打磨,雕琢自身所负责教授的课程内容质量水平;还有一部分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的学生,也因为必须要发表足够数量的高质量核心期刊文章,才可以毕业拿证等原因,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去开展实施,某些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真正实际价值意义可言的课题研究项目任务,结果反而导致他们最终丧失掉了非常宝贵难得的,参与社会实践锻炼提升个人综合素养能力的机会时机……试问一下,用这种方式方法来推行实施高等教育活动行为举措,又怎么可能指望其真的能够起到教书育人、培养造就德才兼备,全面发展之高素质复合型专业人才的作用功效呢?
天一深以为然,话锋转回自己深耕半生的建筑设计与基建行业,字字皆是亲历后的痛彻感悟,更是戳中了行业兴衰背后的核心痛点:「鹿老师啊!您所说的这种浮躁之风,在咱们基建和设计领域简直就是展现得登峰造极啊,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呢!想当年那股大规模建设的热潮席卷而来的时候,房地产市场一片虚假繁荣景象,大型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各个地方都在争先恐后地抢夺施工期限、追求规模扩张以及打造崭新城市,这一切硬是将整个行业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所在,从而吸引了无数人士一窝蜂似地涌入其中。
然而事实上,许多人压根儿就不是做建筑师或者工程师这块料,他们既没有与生俱来的设计才能,又严重欠缺最为关键的创新能力。这些人之所以踏入这个行当,无非只是贪图眼前短暂的行业利益罢了,整天只知道照葫芦画瓢套用现成的模板去绘制图纸,完全按照既定的规章制度按部就班地走过场而已,就连最起码的方案策划构想、空间美感塑造还有工程学原理运用等基本技能都难以掌握。」我亲眼看着行业里的设计质量一路走低,千城一面的建筑遍地都是,粗制滥造的工程屡见不鲜,说到底,都是为了满足产品制造的规模化需求,为了赶工期、冲产值,没人真正在乎设计的内核,没人关注工程的品质,更没人思考建筑与人、与自然、与城市的关系。
如今行业寒冬骤至,大规模建设的红利散尽,房地产泡沫破裂,项目量断崖式下跌,那些只会照搬模板、没有核心能力的从业者,想要转型,难如登天。有的人被逼无奈只能接受降薪和轮岗的安排,而有些人则毅然决然地选择彻底告别这个行业,去尝试其他领域的工作。甚至那些已经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十几二十年的资深设计师们,此刻也感到茫然失措,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要知道,这个行业曾经可是无数建筑师和工程师赖以生存的饭碗啊!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它却变成了一座让人进退两难的围城:城里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城外的人则望而生畏,根本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说着,他给我发来了一张陈旧泛黄的老照片。只见照片中的设计院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趴在桌子上埋头绘图,堆积如山的图纸仿佛诉说着那段忙碌充实的美好时光。再看另一张照片,同样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但现在却是冷冷清清一片寂静。宽敞无比的办公区域内,超过一半的工位都是空落落的,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是无精打采地盯着电脑屏幕,无所事事,整个场面显得异常冷清。这样鲜明的对比,不仅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了这个行业从繁荣到衰落的巨大变迁,更让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着我的心房。
我听罢,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他这番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精准地刺破了行业困局和高校现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揭示出当前各个行业所面临的无法回避的共同困境,并深刻地点破了行业兴衰背后隐藏的深层次逻辑。
“嗯,的确如此啊!”我暗自思忖着,“行业的兴衰并非独立存在,它往往是时代潮流与行业内部弊端相互交织作用的产物。昔日风光无限的房地产和建筑业,以及水利、电力、高铁、地铁等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领域,曾经借助城市化进程的强劲东风和土地财政带来的丰厚利润,经历了长达数十年的飞速发展时期。那个时候,可以说是处于时代的风口浪尖之上,只要稍有机会,任何人都能够轻松分得一份利益。然而,当风停之后,浪潮消退之时,我们才能真正看清究竟是谁在赤裸裸地暴露无遗。”
回首往昔,我国经济的高速增长阶段已经成为历史,而基建方面的硬需求正在逐渐萎缩。与此同时,房地产业已从曾经的支柱性产业急剧跌落至如今充满风险的领域。随着行业这块蛋糕变得越来越小,但从业人员数量仍然维持在早年繁荣时期的规模水平,竞争之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内耗现象必然会愈发严重。你们现在只能扎堆往国外跑,去非洲、东南亚这些落后地区争抢资源,做些低利润、**险的援建项目,说白了,就是国内卷不动了,只能向外突围,可这突围之路,走得何其艰难。
实际上,并不仅仅局限于你们基建设计这个领域,我们高等教育机构也面临着同样严峻的形势,可以说是半斤八两罢了。随着人口出生率不断下滑,每年能够进入校园接受教育的适龄青年数量逐年递减。与此同时,考研大军的规模已连续三年以数十万的速度缩水,这导致众多三本及民办院校陷入困境,难以招满学生,纷纷关门大吉。甚至连一些二本院校也不得不采取措施削减招生名额。
更为糟糕的是,如今人工智能技术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蓬勃发展,预计在不久的将来,无论是教学还是科学研究工作,都会受到 AI 的全面重塑和革新。许多基础性的教学职位以及辅助性的教职岗位,终将难逃被取代的命运。早在我的作品《大学那些事》当中,就曾大胆预测:大约再过十五年左右,高校教师群体将会迎来一场汹涌澎湃的失业浪潮;而届时高校内部的竞争压力,恐怕会比你们所处的行业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当下大家还只是比拼学术论文发表量、争取承担更多科研项目、努力获取各类头衔荣誉,但到那时,或许就要直接去争抢有限的工作岗位了!你们行业是因产业红利消退而内卷,我们高校,则是因人口红利消失、技术革新而陷入困局,本质上,都是时代车轮碾过的必然,更是行业、学界自身功利化发展的恶果。」
天一沉默了许久,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终于,他打破了沉寂,发送过来一大段长长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沉重而有力,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落笔一般。这不仅代表着他作为行业领导者的深刻见解和长远眼光,更是对当前困境毫不掩饰地追问以及他苦苦追寻多年后的答案。
“鹿老师啊!您真不愧是高人,把一切都看得如此通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行业前沿摸爬滚打,亲眼目睹了整个行业如何从繁荣昌盛逐渐走向衰落低迷。其实,在我内心深处始终隐藏着这样一个疑问:咱们这个行业,到底该何去何从呢?”天一对鹿老师说道。
接着,他详细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花费五年时间攻读博士学位,并踏遍了南非各个城市;还借助儿子的人脉资源,深入考察过欧洲的各类建筑物及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再加上自身长达三十余载的从业经验积累,可以说已经让他对于这个行业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
最后,天一表示希望能够听取一下鹿老师对此事的独特观点。因为在他眼中,如果要突破目前的困局,绝对不能继续沿着过去的老路前行,更不能存有等待所谓“风口”降临或者依赖政府出台相关扶持政策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真正做到既埋头苦干、精耕细作,又积极开拓进取、寻求新的发展机遇,并且坚守正道、不断推陈出新,才有可能带领整个行业摆脱严寒,迎来春天。
其一,必须回归设计的本质,摒弃规模化制造的思维,重拾创造力与匠心。前些年行业红火,我们把设计做成了流水线,千篇一律的户型、大同小异的建筑、照搬照抄的方案,丢了设计的灵魂。设计的本质,是解决问题,是赋予建筑生命,是让人居更舒适、让城市更美好,而非为了赶工期、冲产值的工具。未来的设计,必须重品质、重创新、重人文,哪怕项目量少,也要做精品,用设计的实力说话,而非靠低价竞标、关系铺路。我这五年读博,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用学术思维做设计,把理论与实践结合,跳出固有的框架,去思考设计的本质,这也是我未来要走的路。
其二,深耕技术,拥抱新赛道,摆脱对传统基建的依赖。传统的房地产、大型基建项目只会越来越少,但城市更新、乡村振兴、绿色基建、智慧建造、低碳工程这些新赛道,才是未来的主战场。这些领域,考验的不是规模与速度,而是技术与创新。比如老旧小区改造,不是简单的刷墙铺路,而是要结合智慧安防、绿色节能、适老化改造,打造宜居的社区;比如乡村振兴,不是照搬城市的建筑模式,而是要融合乡土文化、生态保护,做有温度的设计。我们设计院现在也在转型,组建了绿色设计、智慧建造的团队,哪怕前期投入大,也要啃下这块硬骨头。唯有掌握核心技术,才能在新赛道里站稳脚跟。
其三,出海之路,要提质而非低价内卷,重拾中国设计的尊严。如今国内设计院出海,大多是做施工、分包,靠着低价拿下项目,核心的设计方案、技术标准,还是掌握在国外机构手里,这是莫大的悲哀。我们出海,不能只做苦力,更要做品牌、做技术、做设计。南非的高校里,我见过不少中国的工程,却鲜有中国的设计方案,这说明我们的技术不差,差的是设计的话语权。未来我们要带着自己的设计理念、技术标准出海,在海外打造中国设计的标杆项目,让世界看到中国设计师的实力,而非只会做低价工程的工匠。
其四,行业人才培养,要去芜存菁,重塑人才标准。前些年行业扩招,涌入了太多不合格的从业者,如今洗牌期,淘汰是必然的,但更重要的是培养真正的人才。未来的设计师、工程师,不能只会画图,更要懂技术、懂创新、懂人文、懂管理,是复合型人才。这不仅需要企业的培养,更需要高校的助力,校企结合,才能培养出符合行业需求的人才。」
天一的这番话,字字皆是肺腑,句句皆是良方,尽显一位行业前辈的担当与远见。我不由得心生敬佩,沉吟片刻,结合自己从教半生的经验,以及《大学那些事》里对高等教育的思考,道出了我对当下高等教育的反思与建议,字字皆是破局之法,亦是我执笔著书的初心:「天一,你的这番思考,精准透彻,切中了行业的要害,这才是真正的行业脊梁该有的眼界与格局。行业的出路,终究离不开人才,而人才的培养,终究落在高等教育的肩上。你问我行业的出路,我便先与你聊聊高等教育的破局之法,这也是我在《大学那些事》里反复书写的核心,更是我从教半生,最想改变的现状。高等教育若不能回归初心,行业便永远缺真正的人才,再多的出路,也只是空谈。
第一,彻底破除功利化的评价体系,摘掉压在高校师生头上的「帽子枷锁」。这是我在《大学那些事》里写得最多的内容,也是国内高等教育最大的弊病。如今高校评职称、评项目、评奖项,唯论文、唯帽子、唯项目,年轻教师为了评副教授,熬夜写论文、发期刊,却无暇深耕教学;博士生为了毕业,被迫做些无意义的研究,却丢了实践能力;教授们为了争帽子,四处跑关系、拼项目,却忘了教书育人的初心。帽子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尺,学术成了追名逐利的工具,这般教育,何谈培养人才?我建议,高校的评价体系,要回归教学与科研的本质,教学成果、育人成效,应与论文、项目同等重要;科研评价,要重质量而非数量,重转化而非堆砌,让学者能沉下心来做学问,让教师能安下心来教学生。
第二,回归育人初心,重塑高校的人才培养目标,培养「有灵魂、有本领、有担当」的人才。高校不是培养机器的工厂,而是培养人的殿堂。如今不少高校,尤其是工科院校,重技术轻人文,重理论轻实践,培养出来的学生,只会做题、只会画图,却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创新的意识、家国的情怀。就像你们设计行业,高校培养的建筑学学生,只会照搬规范,却不懂设计的灵魂,不懂建筑与城市的关系,这便是教育的失败。未来的高等教育,要文理交融,技术与人文并重,既要培养学生的专业本领,更要培养他们的人文素养、创新精神、责任担当。让学生走出校门,不仅是合格的工程师、设计师,更是有温度、有风骨、有追求的人。
第三,深化校企融合,让高校教育扎根行业实践,告别纸上谈兵。这是工科教育最该走的路,也是解决行业人才缺口的关键。我在《大学那些事》里写过,不少高校的工科专业,教材还是十年前的内容,老师还是闭门造车,学生毕业进了企业,还要重新培训,这是极大的资源浪费。高校应与企业深度合作,共建实验室、共建课程、共建实习基地,让企业的一线专家走进课堂,让高校的教师走进企业,让学生在求学阶段,便能接触行业前沿,参与实际项目。就像你们设计院,若能与武理的建筑学院、土木学院合作,培养出的学生,定能更快适应行业需求,少走弯路。
第四,重视基础学科与终身教育,为行业、为社会储备长远的人才力量。如今高校一窝蜂地开设热门专业,盲目扩招,却忽视了基础学科的建设,数学、物理、化学这些基础学科,是所有工科的根基,根基不稳,高楼必倒。我建议,高校要加大对基础学科的投入,培养一批深耕基础的学者,为行业的技术创新筑牢根基。同时,要搭建终身教育体系,就像你五十岁读博,南非的学者五六十岁求学,学习本就该贯穿一生。高校应开放教育资源,为在职人员提供深造的机会,让行业从业者能随时充电,跟上时代的步伐,这不仅能解决行业人才的转型难题,更能营造终身学习的社会风气。
第五,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推动高等院校去除行政色彩,将学术自由和教授们的自主权归还给他们。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可以说是一个历史遗留难题。长期以来,我国各所高等学府都面临着这样一种困境:行政权力往往超越了学术权力,占据主导地位;而那些本应该专注于教学与科研工作、享有高度自治权的教授们,则因为受到过多限制而无法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甚至连基本的决策权也被剥夺殆尽。如此一来,不仅严重束缚了广大教师投身学术研究事业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更使得整个学术界丧失了蓬勃发展所需的生机与活力。
然而令人欣慰的是,我们可以从其他国家汲取宝贵的经验教训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比如说远在非洲大陆南端的南非共和国,那里的高等教育体系就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风貌——在这些学校当中,教授们享有相当大程度的学术自主权,能够随心所欲地确定自身感兴趣的研究领域,并按照个人意愿对学生加以指导和培养;与此同时,行政管理机构仅仅承担起提供必要支持及保障等辅助性任务罢了,绝对不会横加干预任何涉及到专业知识范畴内的事务或决策。这种模式无疑值得国内各大高校深入学习并积极效仿,唯有如此,方能重新找回失落已久的学术尊严,令学者们彻底摆脱各种无谓羁绊,心无旁骛地致力于探索未知世界、追求真理之路;进而实现让学术重归纯净无暇之境、激发无限创造力源泉的宏伟目标!
话至此处,我与天一皆是默然,窗外的暖阳已然西斜,书稿上的字迹,却愈发清晰。这场对话,从治学聊到行业,从教育谈到出路,看似闲谈,实则是两位高级知识分子,对时代、对行业、对教育的深度思考,亦是对初心的坚守。
天一良久回复,字字皆是共鸣与期许:「鹿老师,您的这番话,道尽了高等教育的沉疴,也给出了破局的良方,这才是真正的教育者该有的担当。您的《大学那些事》,定能让更多高校人、行业人看清现状,重拾初心。我年近五十读博,是为了自我精进,更是为了给行业、给后辈做个表率 —— 哪怕行业寒冬,哪怕岁月老去,只要心有热爱,便不惧前路。我也定会带着您的教诲,在设计的道路上深耕,守着设计的初心,做有灵魂的设计,为行业培养更多的人才。」
「你这五年读博的经历,你的格局,你的坚守,皆是我辈之楷模。」我看着屏幕,心头的创作欲愈发浓烈,「我定会把你的故事,写进《大学那些事》的核心章节里,让更多人看到,一位五十岁的设计师,如何远赴海外攻博,如何在行业低谷中坚守初心;让更多人看到,高级知识分子该有的风骨与担当。你的故事,不仅是行业的榜样,更是高校育人的鲜活教材。」
「能被鹿老师写进书里,是我的荣幸。」天一的笑意,透过屏幕传来,「也愿您的《大学那些事》,能唤醒更多高校人的初心,让高等教育回归本质,让行业能迎来真正的春天。」
对话至此,夜色渐浓,江城的灯火亮起,重庆的江风亦似透过屏幕吹来。我六十岁退休,执笔为文,以笔墨丈量高校百态,剖析教育沉疴;天一五十四岁,半百攻博,以治学之心淬炼设计之路,在行业低谷中寻路破局。我们皆是时代里的清醒者,不被浮躁裹挟,不被功利牵绊,守着本心,向着热爱,步履不停。
行业兴衰也好,教育沉浮也罢,这世间最动人的,从来都是坚守初心的勇气,是终身学习的执着,是直面困局的担当。天一的故事,终将在《大学那些事》里,化作最耀眼的一笔,照亮无数求学之人、从业之人的前路;而我们的这场晤语,也终将成为时代的注脚,见证着两位高级知识分子,在岁月里,守风骨,寻出路,赴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