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四百年,许闲身影再现山门,山中弟子遇见,正如李青山般,敬重有加。
小师祖的名头,早已成为历史。
宗中弟子,皆尊老祖。
没有小了。
私下里,听闻弟子议论,大多称自己为剑道魁首,或是第一剑仙。
那日一声剑来,万万剑齐出剑冢,一直被津津乐道至今。
所以,
他得了这么一个名头。
剑道第一。
一个活着的传奇。
今时今日已成圣人,用叶仙语的玩笑话讲,世人应尊称许闲,为小剑祖,最为合适。
回到宗门的那些日子里,许闲去看了故人,阮昊,药老,几位师兄,师姐...
众人颇为感慨。
昔日的少年,已成圣人。
稳重了。
也强大了。
不管是境界,还是实力,皆已凌驾于众人之上。
尤其是阮昊。
那日。
许闲开炉铸剑,其锻造水准,已入九锻。
仙剑。
一日即铸。
阮昊清楚,许闲的铸剑术,已远远超过了自己。
九品锻造师。
举世之间,唯有四人,问道宗独占一半。
假以时日,
十品神锻,唾手可得。
铸剑圣地,古剑山的名头,恐将易主。
几位师兄师姐,看着许闲,仅仅用了四百年就走到了当下这一步。
欣喜之余。
触动极深。
四百年,登临九境,了却红尘,普天之下,仅此一人。
自也不忘以许闲之名鞭策叶仙语。
该努力了。
叶仙语不语。
她可不愿和许闲这个变态比。
也比不过。
亦有故人,踏足醉晚居,来看许闲。
张阳,
林浅浅,
温晴雪,
柳青回,
药知简...
只是,
时隔数百年,再见之时,已是物是人非。
少了些随性,
多了些客套。
不过倒是也不奇怪,许闲成熟了,再也不是那个睚眦必报,性格乖张,洒脱随意的少年郎了。
他们何尝不一样呢?
有的成了一峰之主。
有的也当了别人的师傅。
容颜未改,心态全变。
药小小,
夏初一,
涂空空,
得知许闲归来,又搬回了醉晚居住,当然还有鹿渊...
然,
便是如此,醉晚居仍是冷冷清清,几人都忙着修炼,闭关参禅。
长成大姑娘的空空和初一,也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吵吵闹闹,满院子瞎跑。
药小小也不再如以前一样,拿着把蒲扇,蹲在院子里,烧火,捣药,炼丹了...
四百年的光阴蹉跎。
沉淀的不止许闲一人。
大家,
都不再是孩子了。
灵药田畔,许闲总是会忍不住感慨。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四百年的春去秋来,一代人的青春,一去不返...
可,
山里从不缺少欢声笑语,也从不缺少打打闹闹,更不缺只喝得起灵粥的男孩。
没有人能一直年少,可这世界上,总会有人是少年。
传承!
这一刻,许闲切身实际的体会到了,何为传承。
传承的重要性。
物种繁衍。
修仙迭代。
他渐渐的明白了,昔日师兄师姐们的苦心。
他慢慢的懂得了,昔年云峥师兄的托举。
自然而然,也懂得了,师尊和四位师兄的选择。
传承,
真的很重要。
正如当下,许闲看着渐渐展露锋芒的小小,初一和空空,心里也开始默默的期待着,他们能早些变强,直到能撑住一方天地。
他,
总归是要走的。
凡州。
是他生的地方,可凡州,却不是他一直该待下去的地方。
四百年前,
他接过的可不止是师姐师兄们肩头的重担,他同样接过了师尊肩头的重担。
他叫许闲,
是问道宗的老祖。
也是凡州剑道之首。
可他,
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执剑人]
为苍生执剑,荡尽黑暗。
亦如那部无名剑经第一页上的那句话一样。
[天地有正气,剑起十二楼]
十二楼,
今方五楼,
还余七层。
他从未懈怠,也不敢懈怠。
且不说上苍之上,便是这座人间,暗中还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自己。
祂无时无刻,不在蠢蠢欲动。
许闲在盖楼。
而祂在解封。
此事,
总归得了。
时间从来不多。
.....
适夜。
竹绿天清,月明如昼。
醉醉晚居的房檐上,许闲一人,独自饮酒,方微醺,李青山不请而来。
落于其侧。
随意而坐,
仰望星空。
许闲眉间一收,
很新奇?
李青山居然没抢自己手里的酒。
罢了。
许闲神念一动,随手一丢,一坛俗世凡尘的寻常烈酒便稳稳的落在了李青山手中。
李青山抬眸一扫,道谢一声。
“谢了!”
还挺礼貌。
“不喝?”
李青山迟疑片刻,还是揭开坛封,小泯一口,随口说道:“你现在,喝的挺差。”
许闲笑而不语。
一个味道而已,几百年的岁月,早就淡了...
李青山将酒放在一边,躺了下来。
许闲饮一口,没话找话道:“现在,好像是不怎么看你喝酒了,怎么...换爱好了?”
“爱好?”
许闲啧舌,“世人说你李青山有三爱,爱酒,爱剑,爱装逼....”
李青山听闻,也不气恼,反而是笑出了声。
“呵呵。”
哪里有三爱。
酒与剑,
还不是拿来装逼用的。
说到底,
也就一个爱好,人前卖弄。
“笑啥?”
李青山枕在脑后的双臂收了收,瞥一眼依旧是少年模样的许闲,反问道:“你以前那么贱,现在不也不贱了?”
许闲脸一沉,“会不会聊天?”
李青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自顾自说道:“本来就是,以前你哪次回来,见到我,不跟我要钱的,而这次,都回来几日了,五日,十日...只字未提。”
四百年前的契约。
一月一万的约定。
许闲记了十几年,从金丹境,记到了大乘境...
问剑天下的前夕,
还整日挂在嘴边,满山追着自己讨薪。
李青山不提,许闲都忘了,李青山一提,许闲却笑了。
想想那时,
自己确实挺那啥的。
笑谈道:“哦,所以,你是在犯贱?”
手一伸,懒懒道:“那行,给钱?”
李青山摇了摇头,深吸一气,耐人寻味道:“人啊,总是会变的,也一定是会变的...”
许闲认同的点头,暗暗啧舌,小声轻语,“挺好,一宗之主,是该成熟一些。”
李青山白眼一翻,“我还不是在替你背锅。”
许闲随口反驳,“你跟你师父的账,算我头上,新鲜?”
李青山没再纠缠,本就是几句玩笑话罢了。
说的人云里雾里。
听的人稀里糊涂。
“这些年,你去哪了?”
许闲摇头晃脑,故弄玄虚,“我自红尘来,又回红尘去,再从红尘归...”
李青山无语,吐槽道:“你去人间放荡,说的那么高深,真行。”
“呵呵。”许闲爽朗一笑。
李青山既羡慕又抱怨道:“真羡慕你啊,一去红尘三百年,我呢,四百年了,什么都干不了,这宗主当的,是真累啊...”
许闲安慰道:“你还年轻,日子还长,不急,来日方长...”
李青山乐了,“我可比你老。”
许闲正色道:“你比我老怎么了?”
“嗯?”
许闲继续道:“你虽然比我老,可你也比我菜啊!”
李青山:“???”
李青山:“我错了。”
许闲:“嗯?”
李青山:“你一点没变。”
许闲:“哦?”
李青山:“嘴巴还是这么贱...”
许闲:“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