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旁,陈今宜和祁云铭各坐一端,祁家兄妹面对着面,话题不知怎么着就落到了余惟身上。
白瓷碗里盛着粒粒分明的米饭,热气袅袅上升,祁洛桉犹豫半天,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把余惟想请小陈帮忙的事说了。
当着全家人的面问有个好处,老哥老祁都会帮余惟说话,毕竟他俩已经被余惟攻略的差不多了……
有人帮腔她更有底气,成功率也比一对一直邀更高。
“哦豁。”
陈今宜也是个聪明人,听到余惟邀请她拍东西,瞬间就把所有事给连上了。
怪不得突然写了一大堆小品,原来是打算自己搞一个春晚出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小子真有想法,作为一个所谓的春晚“老资历”,陈今宜必须承认,春晚的观众缘是在逐年下降的。
在这种时候自己搞个春晚出来,无疑是在填补市场的空白,观众也有更多选择,这是好事。
与其说二者是竞争关系,倒不如说余惟的“假春晚”是春晚的同人文,是给如今的春晚弥补遗憾用的。
“妈,我要是你我就去看看。”
见陈今宜笑而不语,祁缘还以为她不想去,赶紧帮腔道:“起码挺热闹。”
桌上气氛微妙地变化了,祁洛桉放慢了吃饭速度,祁云铭抬起头,陈今宜放下筷子,双手在桌下轻轻交握,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她不是在考虑去不去,而是在琢磨余惟哪来这么大的魅力……
桉桉帮他说话这不奇怪,毕竟爱的要死要活,儿子怎么也跳出来凑热闹,他不是跟妹妹不对付嘛?
朕的儿子也通余?
能让他们俩统一战线的,恐怕也就只有余惟的事了吧。
“没有好作品可不行啊,我得爱惜羽毛,有好处才能谈。”
陈今宜一时间玩心大起,故意用势利的语气刺激了他们一下,想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不出所料的,她刚说完祁缘就急了。
“妈,好歹是来过家里的客人,还是老爸的合作伙伴,这么说人家该寒心了。”
祁洛桉倒是没太多反应,只是略显疑惑地盯着陈今宜,感觉这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人情是人情,工作是工作嘛。”
陈今宜不以为意地叹了口气,“你妈我好歹是个老资历,多要点好处怎么了?”
祁缘一听只感觉百爪挠心,完了,他这次怕是得“自古忠孝难两全”了……
“好了,别逗缘缘了。”
最后还是祁云铭主动挑明打破僵局,儿子本来就傻,你还逗人家,傻子活该被你逗啊?
他们家心眼子共十斗,他自留一斗,桉桉遗传一斗,孩他妈独占十斗,祁缘倒欠两斗。
陈今宜笑着看了他一眼,得,又来一个说客,他们家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帮着余惟说话?
女儿儿子通余就罢了,老祁也掺和,他们这一家四口不知何时已经被余惟全面渗透了。
这么一看她倒像是被孤立了,你们通余不带我?
“妈,应该是好作品,不会辱没你的。”祁洛桉知道老妈是开玩笑的,但还是认真道:“他提到这事可有信心了。”
“哦豁。”
陈今宜神色微动,她本就有意帮忙,作品好坏并无大碍,但如果真有机会碰上好作品,自是一大幸事。
她倒是也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水准的作品能让余惟这般自信,看来不得不去瞧瞧了。
“贿赂考官是吧。”
作为连续出席春晚十六次的老资历,陈今宜也会参与春晚的节目评审,虽然不是主审,但也有些话语权。
提前跟她合作,这不是贿赂考官是什么?
“其实也不是没贿赂主审……”
叶盛禹就是节目主审,余惟不也贿赂了嘛,只是目前只贿赂了一半而已。
余惟的晚会没有任何认证,充其量只是自娱自乐,陈今宜就算参与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前提是别引战。
真去参与了也只是代表自己,不代表任何组织,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比起这个,她还是更好奇女儿口中这个贿赂主审的事,“你们还找过二舅?”
主审里跟余惟相熟的,也就叶盛禹了,这并不难猜。
这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见状祁洛桉索性直说了,听到余惟打算帮叶盛禹攻略钟箐,惊的他们三是目瞪狗呆……
这小子也太有种了,老一辈的事也想搅和一手。
饶是祁云铭再咸鱼,听到这事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暗道一声我去牛逼。
他自打进陈家门这两人就在拉扯,周围的人劝也劝了,撮合也撮合了,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是余惟能让拉扯四十多年的叶叔钟姨有情人终成眷属,那确实是大功一件了。
祁云铭和陈今宜对视一眼,完全想一块去了,如果是余惟的话,没准真有可能。
这件事他们从小看到大,自然也知道其中内情,其实这两当事人是有感情的,只是钟箐放不下执念。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放不下的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陈平,而是活在回忆里的陈平。
被年少不可得之人困其一生。
记忆里的白月光太美好,以至于无法被任何人取代,甚至包括后来的白月光。
这事陈今宜很有发言权,她和老妈,是这世上与陈平最亲近的两个人,但即便是她们,都能坦然接受陈平输给余惟的事实。
反而是钟箐无法接受,因为她心里那个陈平,是被执念和记忆过度美化的……
钟箐知道自己有执念,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叶盛禹,她要是同意了,反而是伤害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叶盛禹怎么做都没用,大家也劝不动,因为那层滤镜太厚太厚了。
但,余惟有可能做到。
道理很简单,因为只有他,可以击碎这一层滤镜……
只要让钟箐意识到记忆里那个陈平并不是完美的,她才能彻底放下执念,拥抱新生活。
简而言之,再赢一次。
只有余惟赢过,他就是那个四十年未有之大变局。
让他再赢一次,还是在钟箐手里赢一次,就有可能彻底把对方的滤镜打碎。
“合着又要拉我爹出来挨打是吧?”
陈今宜无奈叹了口气,这事听着可行,对于钟箐叶盛禹也是好事,大家确实都想看。
但,只有陈平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又得被鞭尸一次,留点遗作容易嘛,每次都被余惟狙。
“其实也不见得会输。”
祁云铭很清楚陈叔叔的实力,他留下的作品本来就是bug级别,完全是用来搅局的,对后世进行降维打击。
听着余惟好像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其实他也只是站在棋盘的另一边而已。
归根结柢,输赢还是看实力,歌曲发出来就会有对比,就算余惟不去,这首歌也会亲自找上来,艺术交锋无法避免。
狙成功了才叫狙,被亡语干翻了要被群嘲的,谁是受害者,取决于谁能赢。
“那我期待打个平手。”
陈今宜轻笑道:“毕竟两边我都沾亲带故。”
不过平手的话,钟箐不见得就能彻底认清现实,就看余惟能做到哪一步了。
旁边的祁缘和祁洛桉大眼瞪小眼,情况好像有点复杂,没想到余惟干系这么大。
祁洛桉倒还好,毕竟这事就是她提议的,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有机会打开钟箐的心结。
但祁缘是真懵逼了,这是又要来一场世纪大战……
上一次,他是陈平的代行者,说实话实力差点意思,这一次歌会由钟箐老前辈负责唱,实力自然上升了不止一个维度。
老艺术家加传世之作,顶级唱功加顶级制作,比起上一次要难打许多。
而且作为狙击方,余惟难度反而更高,因为他不见得就有现成的歌,想做到风格相似正面击败谈何容易?
先手的人只需要拿自己擅长的东西出来就行了,打反手的人见招拆招就难了,储备不够只有被一击毙命的份。
第二天余惟从祁洛桉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人都傻了,他还没决定好打不打呢,怎么已经被架上去了?
“我现在转行做喜剧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我爷爷也拍过喜剧。”
祁洛桉叹了口气,“纵使路有千条,也难逃与他相遇。”
随着余惟走的越来越高,他跟前辈碰上是无法避免的事,如果未来是他的,只能证明给所有人看。
“我写过几百万字,他写过吗,我扑街过他扑过吗,我日更五千,他做得到吗?”
在写方面,余惟还是能做到碾压陈平的,人呐,要学会横向对比。
“行了行了,你更厉害。”
祁洛桉自是更相信余惟的,“以后咱们把你打印出来烧点下去给他看啊……”
“那还是算了。”
歌曲比拼是艺术交流,避免不了,也谈不上侮辱逝者。
但喂人吃史可就不一样了,真烧过去怕不是得托梦过来骂:什么阴间,阴间受不了这个。
调侃归调侃,余惟倒是也不怕比,万一碰上那就碰吧,我避他锋芒?
具体拿什么歌也不好说,毕竟没人知道那首歌是什么题材,估计连叶冉之都不知道,因为据祁缘所说,信封是密封的。
出于对爱人的尊重,叶冉之也不至于私自拆开,这首歌到底什么样,估计也只有等节目评选的时候才能看到了。
“有没有内幕消息给我透个题?”
对面数值太高了,余惟多少也有点紧张,仓促应战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余惟随口调侃一句,没想到很快便接到了叶盛禹的电话,这是他没想到的,难道真有内幕消息?
叶盛禹不可能去打探“情敌”的歌,他来是为了正事。
“经过春晚主创们的一致讨论,我们想邀请你加入音乐类节目的评审团。”
这事是叶盛禹提议的,余惟的音乐专业性毋庸置疑,作为春晚的直通嘉宾,他加入音乐组评审团很合适。
不过这种事全看导演怎么想,叶盛禹只是试探性的问问,被否决也没关系,但事情的顺利出乎他的预料。
不仅导演默许,就连素来较劲的廖玲也同意了,当真奇怪。